文/朱其

        梅花和动物是绘画史上的一个经常性题材。董重的新作又回到了这个传统的形象载体。但这个经典题材被赋予了一种实验性的绘画语言的改造。他的绘画寻求一种对于传统花鸟画的观念和内在性的吸收，并试图融入一种现代性的形式特征和自我经验。

        在蓝色的天幕下，带有云贵特征的灵异动物，像鸟或者狼，在梅花树下捕食、逐爱、攀枝和摘花。董重的绘画具有一种双重的风格特征，既有写意和花鸟画的形式模式，又有个人的表现性，前者属于传统文人画，后者则属于现代绘画。

        这个绘画系列侧重于打破几个体系之间的边界，并且在一个相似性层面上使其融合。比如文人画的写意和现代绘画的表现，花鸟画的形制和地域性的动物特征；梅花、河流和背景色具有装饰主义的特征，而动物和树则具有一种表现性的现代肌理；在有些作品中，梅花的枝段还成为灵异动物身体的一部分，动物和梅花的连体则是一种超现实主义的形象。文人画、表现性、装饰主义、超现实主义和地域性，这些来自不同时代、地域和风格的元素都被放置一起。

        董重的这个系列的早年雏形并没有梅花、鸟和超现实的连体。他早期的绘画是一种单一的动物形象，形体带有一种云贵地区特有具有巫性和灵异的特征，这种形象神情诡异、色调浓重，又富有一种野性动感十足的爆发力，类似于《山海经》中的远古生物。这也是董重一直在做的绘画实践，他试图与北京、上海艺术圈过于美国化的语言和图像保持差异性。在图像语言上尽管还不是很成熟，但这个系列具有一种明显的个人风格。
早期绘画中的动物以及它的绘画形式，实际上是董重最有个人创造和想象力的部分，这是他绘画想象和内在性的个人隐喻的一个开始。董重似乎没有完全抛弃对于文人画的记忆，他个人的自我构成就如绘画中所体现的，是一个文人和云贵野性的结合体。而在新作中的一个重要演变，是将这自我化身的想象性的动物，放入与花鸟画体系的对话。

        中国十九世纪以前的文人画传统是一个类型绘画的模式，它强调固定的绘画题材和基本的形象形制，花鸟画是其中的一个主要题材。花鸟画并非表现自然实体和自然主义，而是借以表现绘画者的自我品性和趣味，并强调绘画性的语言形式。尽管具有一个形制的规定，比如鸟的优雅形象和自我祥和的儒家主题，但每个作者都能在这个规定性中表现个人的自我品格和不同走向的诗性。

        在这个系列中，重要的是如何吸收花鸟画的形制，而又使语言和自我经验的释放当代化。董重保留了花和鸟，但改造了它们的形象，又在花鸟画的模式上增加了类似狗或狼的动物。在绘画语言上，没有继承工笔画的细密形式，而是改用装饰主义和表现主义的形式。增加了动物，以及使其形象灵异化以后，鸟和花的一种优雅和祥和的形式绘画就不是一个主要的观念，而是动物和花之间的一种自我象征关系。

        与花融为一体，这也是董重一个重要的超现实主义的变化。但这不是一个纯粹的形象实验，董重实际上跳出了传统绘画在一个单一层面上的关系，而是将自我和形式多重地组织在一个画面上，比如欲望、平面性、装饰主义、文人性以及原始主义。这就使绘画又产生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2007年8月5日写于望京

【编辑：虹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