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阔别上海电影节多年后,朱文回来了,带着一部名叫《小东西》的电影。可是这部《小东西》讨论的却是一个很大的主题,大得它自己都承受不了。
朱文的新片《小东西》有个很好的出发点:南京艺术家毛焰以国际友人托马斯·路德韦德为模特,画了数以千计的油画,10 年如一日,至今仍在继续。与那些认为“超过期待,大幅度提升中国电影”的观众不同,笔者以为这部电影无论是在结构上还是在叙事手法上都有待商榷。
电影以湖南乡下农民(画家毛焰饰)向外国艺术家(托马斯·路德韦德饰)开的那一枪为界。前为虚构,后为现实,整体结构很清楚。可是在虚构部分中安排那场古装+ 武打+ 爱情+ 悬疑+ 一点恶作剧的情节是干什么呢?这个情节对电影有如此大的意义吗?我以为这些只是朱文做的“理论白日梦”。他把它强加于连句普通话都不会说的湖南乡下农民和连句中国话都不会说、莫名其妙空降于湖南乡下的外国艺术家身上。他们都不会做这个跟他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梦。这个情节是没有必要的,倘若没有它,朱文旨在通过“喜剧方式”探讨的“东西方话题、全球化处境”的电影主题反倒更直接鲜明一些。
从叙事上看,现实部分出了比较明显的问题。在虚构部分,虽然误解和笑话掩盖不了电影叙事手法的拖沓,但观众总算能勉强对付着过去。到了现实部分,毛焰变回艺术家,托马斯·路德韦德变回模特,两个人坐在艺术家的工作室里磨嘴皮子。那10 年背后的艰辛呢?坚持呢?磨合呢?矛盾呢?沮丧呢?高潮呢?欢乐呢?有趣的故事呢?如果有的话。这些才能够真正展示东西方文化差异和全球化中人们的处境。可是没有。
朱文坚持了那么多年,终于拍出了他想拍的电影。他甚至不惜工本找来了与比约克齐名的维也纳女音乐家Sainkho Namchylak 演唱片尾的情歌。他失败了,他成功了。这部电影是一个很好的记录中国当代电影困境和症状的案例。这部电影里有朱文的坚持、朱文付出的代价、他的伤痕、他的心结、他的问题。
B= 《外滩画报》
Z= 朱文
B :你对这部新作是不是很自信?如果出现很多批评的声音,你会怎么办?
Z :我有正常的自信,这也是我一贯的态度。如果有很多批评的声音没关系。正常。《小东西》是部话题之作,讨论东西方话题和全球化的处境。电影通过喜剧的方式对这一处境加以关注,用更轻松的方式去考察话题。我认为在其他影片中看不到东西方的关系,(以往的电影中)西方人比较强势。
B :放映结束后,是否听到很多观众描述他们对电影的看法?
Z :都觉得挺好的。朋友们有点懵有点吃惊,觉得超过他们的期待,这部电影大幅度地提升了中国电影。
B :电影中的两个人最后终于在钱这件事上闹翻了。我想知道毛焰开那一枪到底击中了托马斯没有?
Z :你要看到这一枪分开了两个世界,前面是虚构,后面是现实。《小东西》的广告词是:非虚构,非现实;非东方,非西方;非前世,非今生。不是纪录,不是虚构。
B :为什么要加入那段古装情节?这跟电影主题有关系吗?
Z :那段情节描述了一个外国人和一个中国人在一个遥远孤立的地方一起做的一个梦。毛焰和托马斯·路德韦德各自只能看到一半的世界,这是一个完美的隐喻。他们各自看到了真相的一半。东方和西方这两个分裂的世界在一个梦里融合了。在这个梦里,中国功夫是一个被全世界接受的中国语言;在武打设计方面采用的是胡金铨时期的经典风格。那一男一女的情感达到了白热化的强度,都愿意死于对方的剑下。这里有一种爱的野蛮逻辑。爱和恨其实是一样的。这段情节里也体现了世界的真相,那鲜血淋漓的一面。这段情节有点反讽、喜剧、幽默、分寸感。我像一个孩子玩积木。
这部电影适合被反复看。电影里有很多细节,每个细节都是用心良苦的。整部电影看起来很轻松,但里面有很大的文化内涵,负载了很多的形式探索,非常好看。愿意深入的话,会得到深入之后的想法。
――本文来源《外滩画报》
2010-06-24 总第 39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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