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投资的“信用风险”。
房地产、证券的价值背后有政府的信用做抵押。所以一有波动,政府就要出面干预,比如抑制房价、打压股市等。因为过度的投机,乖离了政府可以担保的信用范围。政府可不愿意承担泡沫破裂后的责任。
艺术品就不同了,政府没有把自己的信用放在艺术品当中,它不担保艺术品一定有价值。
早先,政府曾委托北京荣宝斋、上海朵云轩向社会发行美术品的文化价值,但那时主要看重的是政治价值和较纯粹的艺术价值。今天,经过反复易手,多次交易,这些艺术品的社会存量已经变得具有非常高的经济价值了。即便如此,当这些艺术品进入拍卖市场时,委托人大多选择匿名,不肯以自身的信用担保它们一定有价值。因此拍卖公司就更没理由担保它的价值了,因为拍卖公司只是撮合交易的中间人。
所以,拍卖是不担保的。这比不担保艺术品的真伪还重要,因为它都不担保艺术品一定有价值。这是艺术品投资区别与前两者的最大特征,被称之为“第三投资”。
第三投资是无信用担保的投资,它始终存在着信用风险。有人常以此垢病艺术品交易,那是不了解艺术品交易原本就不需要信用担保。
再谈谈“信息不对称的风险”。“信息不对称”是我们这个行业最主要的特征,也是最大的风险来源。某件艺术品在没有任何担保的情况下,它到底是真、是假,是优是劣?值还是不值?市场中不同的人得到的信息有很大的不同。少数人可能会得到最隐秘最真切的信息,大多数人只能得到公开信息,从“信息经济学”的角度看,公开的信息就是过时的信息,以及包含着大量错误的误导信息。而“有心人”或称别有用心的人靠着驱动信息的更加不对称,从中谋利。上海人称“捣浆糊”,北京人说“搅混水”,说的都是一回事。因为这个市场极其特殊,它对假象是最包容、最隐忍,甚至最偏爱的。所以有人说,我们市场“水很深”,其实是“水很混”。这里曾经成功阻止了大资金对这个市场的进入。
所以说,这是一个江湖,是高手过招的地方。这是一个充满蛇蝎的阴险环境。你没有带齐各种解毒血清,就冒然闯入江湖,很可能中了毒,吃了药。上当吃亏,被迫退出。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将这一市场看成是一个黑暗的江湖,在这一市场中,大部分人是有良知的,是想买到好东西的,而且他们一定也买到了想要的东西,否则艺术市场就没今天这么火爆了。
那么别人是如何成功地投资了艺术品呢?现在市场流行着两种不同的说法:一种是马未都在百家讲坛中所说的“捡漏说”;一种是“亿元时代”以资本做后盾的“砸钱说”。
不可否认,早先的成功者都是“捡漏者”。中国在三十多年前经历了“文化大革命”,文物艺术品一文不值,甚至还被说成是负价值,必须予以砸毁,否则“老命难保”。
“文革”后,国家落实政策,将没收的文物艺术品退还个人,文物艺术品再次有机会进入市场,从负价值到零价值,到有些价值,到很有价值……,文物艺术品在缓慢经历着价值回归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买到艺术品都属于“捡漏”,这是千载难逢的世纪“大漏”,参与其中的人都已经是这个行业中的成功人士了,其代表人物马末都等。艺术品在进行价值回归的同时,艺术品市场也在逐步地建立,艺术品交易制度在不断完善,这就为大资金进入市场扫清了障碍。当2009年,艺术品市场有一批艺术品单件过亿后,艺术品迎来了“亿元时代”。这是一个资本介入的时代,是一个“砸钱”的时代。它终结了捡漏,文物艺术品不但价有所值,短期内还会物超所值。这是许多旧市场的行家所无法接受的,但它代表了新的方向。是我们今天要特别关注的市场课题。
对艺术品市场发展的历史稍加回顾就会发现,市场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行政干预的时代。一切从政治角度来考量,能跟上形势的就是好艺术品。反之,则是糟粕。第二个阶段是艺术品市场形成的初级阶段。是消费主导的时代,从创作者和经营者定价,转换到消费者定价,传统的收藏家是艺术品市场消费的终极者,他们的消费意愿形成了市场需求并影响了艺术品价格。市场追捧谁,谁的价格就高;市场不关注的,就被冷落,体现不出价值,无论你的艺术成就有多高。第三个阶段,现阶段的艺术品市场。现阶段的艺术品市场是资本干预的市场,资本正在构建自己的价值体系,比如当代艺术,红色经典,宋元绘画,明清绘画,皇家艺术,明清官窑等,艺术品不断出现的超高价格,是资本在彰显着他们的文化权利。市场正在演变为资本的秀场,市场的运作也围绕着资本的指挥棒在转动。
今天,从对市场存量文化价值的竞争来看,许多人无疑是会非常绝望的。因为一般藏家无法与大资本进行角逐,但是也不会甘心就这样出局,只能期望新的文化价值的出现,当然,也有人期待着市场泡沫的破裂,艺术品市场出现暂时的“去金融化”的时机。那将是“行家”重返舞台的唯一机会。大家都在翘首以待。
(本文作者系北京荣宝拍卖有限公司总经理,文章摘自“2010北京拍卖季之芷兰雅集艺术讲座”中刘尚勇专题讲座——《“第三项投资”为何备受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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