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卫
当今社会是一个信息爆炸的社会。随着信息量的不断加大,知识领域也越来越细化,逐渐形成了各自不同的技术类型与密码系统,早就不再是达芬奇时代了。所以,像史太公司马迁那样“究天人之际 ,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已越来越难成现实。然而,即便是可能性等于零,也总还是会有人从最小的可能性开始,打破知识领域形成的各种屏障,在生命追求与美学形态上寻求统一。李牧遥就是这样的一位姣姣者。
李牧遥原名李莉,最早的职业是演员。早在1996年,她便抱着古筝踏入荧屏,拍摄了《鸦片战争演义》等多部影视剧;而后不久,她在自己演艺生涯如鱼得水的时候,却嘎然而止,与某音乐公司签约,做了一名创作歌手;再之后,她淡出娱乐圈,以写作为业,又出版了厚厚几本小说集……李牧遥的这种翻空出奇,体现了一种不甘雌伏的性格。有人对此颇有疑义,认为她有些哗众取宠,也有人以传统的道德施压,认为她是个“不安分”的女人。而我不并这么看,在经历了思想解放运动之后,中国早已经从保守的意识形态中挣脱了出来,李牧遥一次一次地“越轨”,只不过是顺应了自己的时代,从中去寻找真实的自我。我相信如果她是男人,外界对她的跨界行动不会有这么多非议。从这里,我们也能够看到当今社会还存留着某种偏见,其实仍需要在思想上的深度解放。
事实上,李牧遥的这种职业转换与跨界尝试,并非见异思迁,而是一种去伪存真,朝往更高人文层次的追求。正如她舍演艺而进文学一样,谁都知道做演员和歌手是一种风光的职业,而写作却是一种寂寞的劳动。能够放弃亮丽的舞台,进入思想的幕后,表明了李牧遥的内心,还深深地迷恋着精神文化。丰子恺先生在谈到自己的恩师弘一法师的时候,提到了人生的三个境界,即物质追求、精神追求与灵魂追求。这在美学上被称之为“审美三级跳”。其实,也就是如何从现实生活中一个层次一个层次地升华出来,最终成就自己更为饱满而丰富的人生。李牧遥确实是按照这样一个美学线索往向冲刺的,她的每一次蜕变,都是一个审美层次的提高,也是一种向自我追求的更深层次抵达。
绘画作为李牧遥继写作之后,延展出来的一种艺术语言,可以说是她在自我追求中抵达的一个必然层次。因为绘画是一门发现的艺术,可以训练人的眼睛,提升人的涵养。李牧遥从写作中再次蜕化,捡起画笔开始美术创作,我猜想,就是希望自己能够打通美的环节,为的还是向更高人生层次的攀越。所以,她的绘画较少有社会性观念的植入,而是更加倾向于主观,带有强烈的表现主义色彩。在当代艺术的主流谱系中,表现主义的艺术已逐渐式微,被许多观念艺术所取代。这主要是因为社会上的各种陋习,侵蚀了艺术的净土,使其不得不投以批判性的反馈,由此也就导致了艺术方式的社会学转向。不可否认,艺术的社会学转向带来了一种新的文化图景,也激发了艺术的各种可能。不过,我们同时也要看到它的问题,即艺术一旦成为社会批判的工具,就会离自我的美学本体越来越远。这就是所谓的收之东隅,失之桑榆。当代艺术就是这样的悖论,如果我们带着这样的悖论来看李牧遥的绘画,就能发现她的针对性。即她强调主观意识,强调自我抒情,所针对的正是当代艺术的社会性包装。
就目前李牧遥的绘画来看,大致可以分为三个类型:一类表现的是仕女;一类是静物与风景;还有一类则是表现的性爱主题。尽管这三个类型题材各异,但在李牧遥的笔下,却形成了一种内在的统一气质,那就是尽可能随心所欲地发挥,其随心的程度甚至都到了“放肆”的地步。 也许正是因为现实生活过于枯燥,过于压抑了。所以,李牧遥才要转入文学艺术,从创作中体会精神的超越,体会意识的升华。这也正所谓愤怒出诗人。艺术创作其实就是一种不满现实的表达,既是压抑情绪的释放,也是对现实的校正与批判。由此,我们便不难理解李牧遥为什么会“不安本分”,一次一次地“越轨”了。其实,这也跟她在艺术创作中表达的那种放任一样,都是为了冲破传统意识的藩篱,反抗这现实社会的种种规训。
2010.10.6于通州
【编辑:马海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