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莎艺术》周年刊杰夫-昆斯专辑“美国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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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现代艺术的突破相对于社会突破,一直是先行者那样,我们做国际化艺术杂志,也必须永远领跑于时间和潮流,在现在预测未来的某个“爆点”。
2011 年5 月,《芭莎艺术》推出首个国际艺术家封面人物—村上隆,并邀请他来到中国参观、访问、演讲,由此引起强烈反响。村上隆来自与我们一衣带水的日本,在西方成名,在世界获得认可。我们在随后规划2012 年封面时就设想:2012 年1 月《芭莎艺术》首个周年刊,一定要邀请和村上隆一样具有国际影响力,但具有完全不同的成长背景的人。
我们希望这个人物足够国际化,又足够有名,能够跨越中西文化的传播隔阂,打通雅俗的樊篱。成为名牌当然是当代艺术界的通行法则,但我们想找的这个人物又不仅仅是“名牌”,更重要的是,他的艺术创作要能在一个时间的长度和空间的形态中,真切反映社会变迁、人心流转。
简而言之,挑选2012 年1 月号《芭莎艺术》周年刊封面人物的标准是:他要足够红,红得足够长久,艺术史地位也足够坚固。
顺着这样的思路,编辑部提出了几个重要的名字,直到一本书给予我们灵感。这是一本近年来最红的艺术经济类图书之一,由唐-汤普森(Don Thompson)(他也是《芭莎艺术》的专栏作者)撰写的《身价四亿的鲨鱼:当代艺术打造的财富传奇》(The $12 Million Stuffed Shark:The Curious Economics Of Contemporary Art),书的开篇“艺术品牌”一共介绍了9 个当今世界最红最热的艺术界品牌,从大牌艺术家到画廊主,排在前三位的分别是:杰夫-昆斯、达明安-赫斯特和安迪-沃霍尔。
杰夫-昆斯—我们锁定了这个名字。论艺术生涯的时间,论创作的丰富性,论传播与收藏的广度,论艺术史的地位,我们认为杰夫-昆斯绝对能够满足《芭莎艺术》—中国第一本国际化艺术杂志周年刊的封面人物定位。
那还等什么呢?
杰夫-昆斯在纽约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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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联系这样的顶级大牌,既难又不难。不是有一个著名的六度空间理论吗:在人际关系网络中,最多通过6 个人,你就可以在全世界找到你想找的那个人。事实上,我们只通过一个人,就找到了杰夫-昆斯。当代艺术收藏家弗朗索瓦-皮诺(Fran.ois Pinault) 是《芭莎艺术》的老朋友,也是在创刊号登上《芭莎艺术》的顶级收藏家。2011 年6 月,《芭莎艺术》编辑部空降威尼斯,制作威尼斯双年展特辑时,我们的出版人苏芒女士就在皮诺的晚宴上见到了杰夫-昆斯。苏芒向他介绍了《芭莎艺术》—中国第一本国际化艺术杂志,百年名刊Harper’s BAZAAR旗下发布的全球第一个艺术杂志品牌。之后,杰夫-昆斯愉快地接受了苏芒发出的专访邀请。
接下来就是敲定时间与沟通细节。我们得承认这很漫长——杰夫-昆斯实在太忙了。从盛夏到初冬,直到10 月底,我们终于敲定了最终采访时间:2011 年11 月29 日上午10 点,杰夫-昆斯位于纽约切尔西区的工作室。
在一派年底的忙乱之中,我们逐步完善了选题思路、采访提纲、拍摄方案,尤其是落实摄影师和造型师——拍摄恰逢感恩节以及巴塞尔迈阿密博览会之前,要找到好的合作者实在是太难了。只能说我们的运气实在太好,摄影师亚历克西斯-罗德里格斯- 杜阿尔特(Alexis
Rodriguez-Duarte)应邀参与拍摄,他拍过无数的名人,包括麦当娜等大明星。1997 年贾尼-范思哲(Gianni Versace,范思哲品牌的创始人)遇刺身亡,所有报纸使用的讣闻照片也出自Alexis。与各大顶级杂志均有合作的造型师伊丝-米歇尔-怀特(Ise Michelle White)则在几天内为拍摄调集了20 多套服装。我和主编徐宁、国际编辑佩芬则分别从北京和伦敦出发,提前抵达纽约,只为将杰夫-昆斯这次中国媒体的首次独家专访做到最好。
杰夫-昆斯在纽约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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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年11 月29 日上午9:30,我们抵达杰夫-昆斯的工作室。刚刚下出租车还在寻找门牌号时,一位清洁工人走过,主动停下来问我们是不是找杰夫-昆斯,顺手就把他工作室的位置指给我们,他还透露昆斯的工作时间是上午9:00 至下午5:00。这省去了我们不少麻烦。
昆斯的工作室洁白整洁,因为过分安静,让人很难想象有超过100名员工在这里工作。工作室经理珍妮接待我们,带着采访团队四处参观,这也方便了摄影师寻找最佳拍摄地点和场景。昆斯的工作室分成几个区域。档案区:整整齐齐摆放着上百份文件夹,每个文件夹上都贴有项目说明。“他是一个control freak(控制狂)”,看到如此的场景很难不让人产生这样的想法;电脑工作室:工作人员在电脑上对作品进行360 度的全景分析,务求做到完全的精益求精;此外还有绘画创作工作区、雕塑工作区以及茶水间。
在绘画工作区里,有几位员工从我们抵达到最后离开,一直做着同一件工作:调颜料。这些员工一刻不停地用小铲子搅拌颜料,确保最终的颜色和颜料的顺滑细腻,然后装入瓶子以供使用。而最有趣的是雕塑工作区,因为对防尘有要求,它像个空间站,工作人员在里面穿着连体的白色工作服。那些如充气玩具般的雕塑作品:鲨鱼、大龙虾、绿巨人浩克,正在工
人们的喷绘中慢慢成型。
10 点,准时地,杰夫-昆斯走进了工作室,他穿着运动服,一身汗。他语调轻柔地问候我们在场的每一位,抱歉地告诉我们他刚刚和健身教练做完运动,需要先洗个澡。在听了我们对时间以及拍摄地点的设计之后,他点了点头说:“那我先接受采访吧。”
《芭莎艺术》独家对话杰夫-昆斯
《芭莎艺术》:能给我们说一下你最近在做的项目吗?
杰夫-昆斯:最近我在做一个叫《古迹》的作品,这是我真正专注于物种叙事的作品。看看叙事对我们有多重要。我是说,一切基于叙事,但唯一真正可信的是物种叙事。看我们的基因,看我们的DNA,这是真正的人类历史,是我们能真正相信的人类历史的叙述,因为它精确,它就是所发生的一切。所以我想做一件与其他艺术家有关的人文方面对话的作品。
《芭莎艺术》:你创作的理念来自哪里?你想通过你的作品传达什么信息吗?
杰夫-昆斯:全部来自我年轻时候的直觉。我17 岁上了艺术学校,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开始对艺术史和艺术如何将人类联系起来有概念,这改变了我的生活。我从小就经常上艺术课。我7 岁的时候,我每周都上艺术课,但当时我不知道艺术是什么。当我上了艺术学院,我意识到艺术跟所有学科紧密联系,我被卷入包括物理学、美学、心理学、哲学、神学等等的对话中,我可以跟这些东西对话,看到它们如此丰富辽阔,对我自身的可能性有意义。我感觉被赋予了力量。我尝试去做那些让观者感觉到被赋予力量的作品。艺术不仅仅只是客观对象,艺术与观者的内心相关。艺术是超凡的意识,让人们去接触他们本身拥有的可能性,这也是我努力在作品中争取的。发掘自己的感悟是直观的过程,但这不是我希望带给观者的。我希望他们根据自己的兴趣去看作品。
《芭莎艺术》:你如何管理你的工作室?你是如何平衡创作的激情和工作室的合作?
杰夫-昆斯:你知道,工作室已经发展一段时间了。我年轻的时候肯定所有的作品都是我一个人来做。一直到《平衡》的创作中我需要铸铜,所以开始联系代工厂。你和代工厂一起工作,你得把作品交给其他人去铸造和成型,这是我第一次和其他人合作。我在工作室里会去请一个助理帮我做一些杂事,但一段时间之后,我建立起了一个和其他人一起工作的系统:他们帮我去实现我的作品,我保持对作品的完全控制。我第一次开始喜欢代工厂这种方式,当时我得去欧洲找工厂以及技术工人们做木雕或者瓷雕,每两周就需要在美国和欧洲之间跑一趟:监督技工,给他们指示,然后回美国。我这样做了几年。1991-1992 年期间,我实在想回到我的文化中去做事,所以我回到纽约,建立了一个传统的工作室,开始雇人帮我做作品,我因此可以每天监督作品的进展。
《芭莎艺术》:你如何看待今天的文化里,艺术家越来越名人化这个现象?
杰夫- 昆斯: 我不觉得它跟前卫艺术的概念有什么巨大差异。我小时候非常喜欢前卫艺术。萨尔瓦多- 达利是我所知的第一批艺术家之一。我17 岁的时候见过达利,包括达利在内, 毕加索、杜尚…… 每个人有一个信念,就是他们可以创造新的东西,他们可以改变世界, 他们可以改变原来被笃信的事物, 他们可以创造一个有高度的新经验。我非常信奉前卫艺术, 我经常想去参与,与同代人沟通。对我来说,这是成功的。我相信如果你把生活奉献给什么或者尝试去发掘你的潜力, 自然而然地你会被赋予这个位置去做这个事情。我想去教我的孩子,不论他们的能力在何种领域,都应该最大限度地探索自己的能力, 去做到最好。任何人都是取决于此, 艺术也一样。很多人会给自己找借口, 但我从未这么想, 我发现突破限制有一种快感。
《芭莎艺术》:在街上别人对你打招呼说“嗨,杰夫”时你会怎么想?
杰夫-昆斯:我没怎么经历这种事。也许我旅行时会遇到这么说的空姐,但一般真的很少遇到,尤其是在纽约。艺术很好的一点就是你能真正地忙于其中,可以有自己的工作原则,同时也可以不露声色,不会像演员一样,拍完电影就变得脸熟起来。这是身为一位艺术家最大的奢侈之一。
《芭莎艺术》:显然你现在很成功,你觉得你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杰夫-昆斯:我的家人。但我并不拥有它。我的家人是个完美的整体。我们喜爱对方,尝试为对方创造有趣的情境。我们很享受生活。我对东西没什么太多感觉,但我对艺术很来电。我喜爱艺术,喜欢那种交流和连接感。
版权所属《艺术芭莎》
【编辑:冯漫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