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紫
人物简介
苏紫紫,本名王嫣芸,1991年生于宜昌,现为中国人民大学徐悲鸿艺术学院艺术设计系大三学生。曾为赚取学费和生活费当“裸模”,2010年,自办《Who am I》艺术展,展出自己的人体照片,作品在网络引起广泛争议。
“裸模”、名校大学生——一年多前,苏紫紫携双重身份横空出世,冲击着世俗的眼光,也让她暴露在各种道德评判之下。过去一年里,苏紫紫誓将人体艺术进行到底,在798艺术区举办了名为“引号”的个人艺术展,发表了《泼墨》、《采访》、《看客》等作品,马不停蹄出版了三本书《我是苏紫紫》、《苏紫紫日记》和《左脸右脸》。
近日,苏紫紫在北京接受本报记者专访,这个20岁出头的90后小姑娘,刚做完一档节目的嘉宾主持,浓妆未卸,端庄有礼,面对记者的提问滴水不漏。
对于学生和“裸模”两种身份的认定,苏紫紫的回答很干脆:“这两个身份都有偏差,裸模我只做了两个月,已经很久没有做了;我又绝不是在校学生那种状态,未来10年我可能都是学生,我的状态就是拼命地学知识,而不是完成定点定量的任务。”
我对“家”这个字眼心存疑问
作为2009年人大在湖北省招收的唯一一个艺术生,苏紫紫有着很好的绘画功底。她说:“我觉得我一辈子不会跟美术断了交道,从小初中、高中市里的美术金奖都是我拿的,我就必须是做这个的。我一直是作为种子选手,老师认为我一定会上清华或央美。上人大对我来说是一种失败,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认为是一种成功。”
不过,她现在画画的时间不多,“我很享受那个过程,回老家的时候画静物,那种感觉好爽,什么都不管,那是一种自我修炼的状态。我可能一年中需要一两月进入那种状态。”
过去的经历,苏紫紫并不愿意多提。在苏紫紫3岁那年,父母离异,从此,她跟随爷爷奶奶生活。她说:“我对父母没有怨恨,只是我对‘家’这个字眼心里有疑问,我没有办法去正确理解它,没有办法很心平气和地对待它。”
而2007年奶奶因家中遭受强拆而瘫痪,使她经受了人生重大的变故,而这一变故,也给年幼的她留下难以弥合的伤痛。为了给奶奶赚取医药费用,在紧张的高中生活,她做过餐馆洗碗工、电器促销员等。发奋考上人大之后,她到处兼职赚钱,每月要给奶奶汇至少500元的医疗费……
做“裸模”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2010年初,还是大一新生的苏紫紫为了赚取学费和生活费,接受了每天500元酬劳的人体模特兼职。“我犹豫过。可是,有很多事情是比裸模更脏的,那些东西就像一个悬崖一样,裸模可能只是一个火坑。问自己悬崖和火坑跳哪一个?那就跳火坑吧。”她甚至抱着想借当裸模学习摄影、美术相关知识的想法,但在做了两个月裸模之后,生活比较平稳,苏紫紫断然离开了这个收入优厚的职业,之后,她一度去做过营销。“三个月后我的展览办出来,你们就都知道我了。”
愤懑必须找到一个解脱的方式
目前,苏紫紫正在筹拍微电影,在电影里她将会清楚展示整个过程。“我要对自己的过去忏悔,这个微电影也是我站在另一个角度去想以前的事情。”她说,“愤懑必须找到一个解脱的方式,如果继续沉溺在里面,可能别人只毁了你生命的一小段,而你却毁了你自己整个生命,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我自己想要出来的同时,也在想是不是可以做一些事情,让大家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是否毕业,我并不在乎
苏紫紫在学校露面的时间并不多,现在,她与男友租住在东四环一个小房子里,靠着稿费在生活。她说:“如果按普通的学分制,我确实比我的同学落下很多,因为我经常不去上课,但是10年之后看,我是走在他们前面的。我特别讨厌把自己变成一个匠人,但学校现在培养的就是匠人。对于是否毕业,我并不在乎。”
近期,苏紫紫在博客中陆续发表《大学十问》,言辞激烈抨击大学教育体制。她解释说:“我老跟学校吵架,我想找出吵架的原因。沟通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可以坐下来沟通,另一种是完全沟通不了,而我与学校很多时候是属于后一种。大学就像自己的家长一样,如果他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只能如此,那是很失败的。”
在《看客》系列作品中,苏紫紫以人体“鱼缸求生”来诠释这种困境。在一个自己设计的鱼缸里,自下而上打着灯光,赤裸的苏紫紫在狭小的空间里翻滚腾挪,就像一个展品一样,而旁边是一个不断变换角色的看客。“有时觉得,千万学生都像是这被囚禁在玻璃器皿中安静的孩子。我们没有太多的余地转身,只能默默接受属于我们的、越来越稀少的自由气息。”苏紫紫说,旁边的“看客”真的是人大的一个博士。“他是一个看客,无论你在里面是什么状态,是跟他无关的,但是他一定要看着你在这个玻璃容器里不能出来,这就是学生跟老师的关系。”
对话
我随时可以消灭“苏紫紫”
记者:用裸体作为你的表达方式,你的主张是什么?
苏紫紫:裸体并不是我创作的唯一方式,但是选择人体来做,是因为首先让观众第一眼觉得,我非常想看到你想说什么。第二,我几乎所有的人体都是黑白的,《看客》、《泼墨》、《采访》、《Who am I》里的人体全是单色,没有任何彩色,因为黑白是最能让人静下来的颜色。在艺术中,人体这个符号所表达的是一种脆弱、无助,同时给人一种威胁感。
记者:你的形体艺术创作被一些人认为是低级的作秀、不“美”,你怎么看?
苏紫紫:有人说我炒作,我个人觉得是一种本能。每个人心中的美是不一样的,如果任何艺术作品是以美为出发点的话,就失去其人类学的价值。艺术不一定是美的,美只是艺术表达方式的一种而已。认为只有美才是艺术,这是中国美术教育糟糕的地方。
记者:作为名校学生,你可以有很多选择;考虑过走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吗?
苏紫紫:就像我可以用毛笔和铅笔写字一样,我用毛笔的时候,一定是因为最适合用毛笔,当我认为最适合用人体创作的时候,一定还会用人体。我可能一两年才出一个作品,但一定是有话说的时候。今年投入电影的创作,剧本已经改到了第9版,做这个我是外行,但有一个我是内行,那就是学习。我比较在乎这个积累的过程,而不是不断掏空自己。
记者:出名给你带来了什么?
苏紫紫:我觉得出名这件事是一个句号,而不是一个问号。我现在选择坐在家里看看书,出席的活动也不是特别多,不想让自己太躁。这个资源给了我一个说话的渠道。过去,我总觉得心里有一种恶意,可能是社会带给我的,或是谁带给我的,总感觉想去报复一些东西。有人认为拆迁方一定是恶的,但是总以弱者的状态去憎恨整个社会,觉得整个社会都欠你的,而把这种恶意散发出来,那是你错了。别人错在先,而现在你也错了。从其中走出来,我自己也会幸福快乐一些。
记者:为何化名“苏紫紫”?
苏紫紫:“苏紫紫”是我过去两年创造出来的人物,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艺术品,一个符号。苏紫紫的背后是王嫣芸,我很清楚我本人是王嫣芸。我随时可以给她办场葬礼,消灭她。拍完微电影以后,她可能就不复存在了。对于一个艺术创作者来说,你可以创造一个艺术品,但不可以沉溺于它。
【编辑:陈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