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初:异国山水情 2012-05-03 17:15:00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陈源初 点击:
在踏进森林里去时,巨人树是否提醒了我们:人类在这个古老的世界上还是乳臭未干、十分稚嫩的,这才 使我们不安了呢。

看见一个可怜的、一半失了神的而且打皱得很厉害的小小缝衣妇,住在冷街上一所分租房子厅堂角落的夹板房里,用着一个放在柜子上的的火酒炉子在做饭。在那间房的四周,也有着充分空间可以大大地跨三步。次晨去钓鱼。感到鱼饵盒子里的蚯蚓同样披着一层苔藓,看到蜻蜓落在钓竿上,在水面几英寸处飞翔,蜻蜓的到来使我毫无疑问地相信一切事物都如昨日一般,流逝的年月不过是海市蜃楼,一无岁月的间隔。水上的涟漪如旧,在停船垂钓时,水波拍击着船舷有如窃窃私语,而这只船也就像是昔日的划 子,一如过去那样漆着绿色,折断的船骨还在旧处,舱底更有陈年的水迹和碎屑——死掉的翅虫蛹,几片苔藓,锈了的废鱼钩和昨日捞鱼时的干血迹。沉默地注视着钓竿的尖端;那里蜻蜓飞来飞去。我把我的钓竿伸向水中,短暂而又悄悄避过蜻蜓,蜻蜓已飞出二英尺开外,平衡了一下又栖息在钓竿的梢端。今日戏水的蜻蜓 与昨日的并无年限的区别——不过两者之一仅是回忆而已。正默默地注视着蜻蜓,手拿着钓竿,目眩起来。模写的功能,一是可学习基本功,二是可作为流传作品的手段,由于它并不等同于创作,故谢赫将其放于六法之末。又往泖中通海处看急流轰浪,虽风雨骤至,水怪悲诧而不顾。画之老境,于世海中一毛发事泊然无着染。现代美学里所要求的审美静观:在一定距离之外,对一个对象进行反思性的静观。须知剧场最能破坏这种静观,最能鼓动观众在共鸣中进行直接认同;布莱希特的戏剧理论和实践恰恰是对此的反动, 因此是在努力战胜剧场上岸后到农家去吃饭,穿过丰饶的满是尘土的田野,在我们橡胶鞋脚下踩着的只是条两股车辙的道路,原来中间那一股不见了,本来这里布满了牛马的蹄印和薄薄一层干透了的粪土。那里过去是三股道,选择步行的;如今这个选择已经减缩到只剩两股了。有一刹那深深怀念这可供选择的中间道。小路引我们走过网 球场,蜿蜒在阳光下再次给我信心。球网的长绳放松着,小道上长满了各种绿色植物和野草,球网(从六月挂上到九月才取下)这时在干燥的午间松弛下垂,日中的大地热气蒸腾,既饥渴又空荡。农家进餐时有两道点心可资选择,一是紫黑浆果做的馅饼,另一种是苹果馅饼;女侍还是过去的普通农家女,那里没有时间的间隔, 只给人一种幕布落下的幻象——女侍依旧是十五岁,只是秀发刚洗过,这是惟一的不同之处——她们一定看过电影,见过一头秀发的漂亮女郎。

 

不断回忆往昔的一切,那些时光那些夏日是无穷宝贵而永远值得怀念的。这里有欢乐、恬静和美满。到达本身就是件大事情,农家的大篷车一直驶到火车站,第一次闻到空气中松树的清香,第一眼看到农人的笑脸,还有那些重要的大箱子和父亲对这一切的指手画脚,然后是座下的大车在十里路上的颠簸不停,在最后一重山顶上看到湖面的第一眼,梦魂牵绕的这汪湖水,已经有十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其中宿营人的欢呼和喧哗,箱子要打开,把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在湖上。雷电来临了,又重演了—出为儿时所畏惧的闹剧。这出戏第二幕的高潮,在湖上的电闪雷鸣下所有重要的细节一无改变,这是个 宏伟的场景,至今还是幅宏伟的场景。一切都显得那么熟稔,首先感到透不过气来,接着是闷热,小屋四周的大气好像凝滞了。过了下午的傍晚之前,天际垂下古怪的黑色,一切都凝住不动,生命好像夹在一卷布里,接着从另一处来了一阵风,那些停泊的船突然向湖外漂去,还有那作为警告的隆隆声。以 后铜鼓响了,接着是小鼓,然后是低音鼓和铙钹,再以后乌云里露出一道闪光、霹雳跟着响了,诸神在山间咧嘴而笑,舔着他们的腮帮子。之后是一片安静,雨丝打 在平静的湖面上沙沙做声。光明、希望和心情的奋发,宿营人带着欢笑跑出小屋,平静地在雨中游泳,爽朗的笑声,遭雨淋的永无止尽的笑语,孩子们愉快地尖叫着在雨里嬉戏,有了新的感觉而遭受雨淋的笑话,用强大的不可毁的力量把几代人连接在一起。遭人嘲笑的人却撑着一把雨伞蹚水而来。在风力强时要接近码头,若用普通靠岸的方法使船慢下来就很困难了,如果孩子认为他已经 完全主宰马达,他应该使马达继续发动下去,然后退后几英尺,靠上码头。这需要镇定和沉着的操作,很快把速度开到一秒钟二十次,飞轮还会有力量 超过中度而跳起来像斗牛样地冲向码头。没有让水没过鼻梁过,只有从列车的车窗里,才看到过莲花池。在去湖边的路上,不禁想象这次旅行将是怎样的— 次。缅想时光的流逝会如何毁损这个独特的神圣的地方——险阻的海角和潺潺的小溪,在落日掩映中的群山,露营小屋和小屋后面的小路。缅想那条容易辨认的 沥青路,又缅想那些已显荒凉的其它景色。一旦让思绪回到旧时的轨迹时,简直太奇特了,居然可以记忆起这么多的去处。过了整整一星期的露营生活,鲈鱼上钩,阳光照耀大地,永无止境,日复一日。晚上疲倦了,就躺在为炎热所蒸晒了一天而显得闷热的湫隘卧室里,小屋外微风吹拂使人嗅到从生锈了的纱门透进的一股潮湿味道。瞌睡总是很快来临,每天早晨红松鼠一定在小屋顶上嬉戏,招到伴侣。清晨躺在床上。那个汽船像非洲乌班基人嘴唇那样有着圆圆的船尾,她在月夜里又是怎样平静航行,当青年们弹着曼陀铃姑娘们跟着唱歌时,吃着撒着糖未的多福饼,而在这到处发亮的水上夜晚乐声传来又多么甜蜜,使人想起姑娘时又是什么样的感觉。早饭过后,到商店去,—切陈设如旧——瓶里装着鲦鱼,塞子和钓鱼的旋转器混 在牛顿牌无花果和皮姆牌口香糖中间,被宿营的孩子们移动得杂乱无章。店外大路已铺上沥青,汽车就停在商店门前。店里,与往常一样,不过可口可乐更多了,而莫克西水、药草根水、桦树水和菝葜水不多了,有时汽水会冲了一鼻子,在山间小溪探索,悄悄地,在那儿乌龟在太阳曝晒的圆木间爬行, 一直钻到松散的土地下,躺在小镇的码头上,用虫子喂食游乐自如的鲈鱼。春天终于来了,万木高高兴兴地吐翠了。然而,散落在地面上的陈叶,早已腐烂化作泥土了。

 


【编辑:王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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