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夏帕瑞丽&普拉达：不可能的对话”展览现场

时尚是艺术吗？这老调在上周又重弹了，全赖卡尔·拉格斐（Karl Lagerfeld）对《电讯报》说了句：“我反对美术馆和展览搞时尚。某女士对我说‘我们艺术圈’云云，我就说：‘哦，你不再做女装了么？’而后莞尔一笑：‘你要以艺术家自居的话，就是二流的咧。’”

时尚如今成为许多美术馆展览的重心，大批艺术家跟时尚品牌合作，艺术和时尚都没啥严格界限了。史上好多著名设计师都明确表示认为时尚是艺术，但这一话题还是争论不休，艺术家和设计师、艺术史家和时尚史家还是有所区别。这事儿还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引发一场虚拟对话，主角是缪西娅·普拉达（Miuccia Prada）和艾尔莎·夏帕瑞丽（Elsa Schiaparelli），即为展览“夏帕瑞丽&普拉达：不可能的对话（Schiaparelli & Prada: Impossible Conversations）”:

夏帕瑞丽：你知道的，缪西娅，我一直觉得，并且在和你聊过后我愈发确信：时尚是艺术。

普拉达：我一直说，对我而言，时尚不是艺术。

夏帕瑞丽：噢，当然是艺术！所以我才和那些艺术家合作嘛——这是我一生中最鸡血的事儿了，天，我和达利一块儿做的东西！龙虾裙，排骨裙，鞋子帽，书桌衣……

普拉达：人们对我说，我也同意，你与达利等同时代艺术家的合作是唯一有实际意义的实验。那不是闹着玩儿，那是严肃思想协力的严肃时刻。

夏帕瑞丽：就算我自己不说，那也是革命性的。缪西娅亲，你也该试试嘛。

普拉达：如今一切都变得那么刻意，一切都在人们的注视之下。所以，现在不再有那么自在地与艺术家们合作的环境了，因为你会马上想到人们的评论。“啊哈，艺术与时尚……”所以我完全远离这个话题。

夏帕瑞丽：我嘛，如果不当设计师，就愿当个雕塑家了。香奈儿曾说我是个想做艺术家的设计师……

普拉达：时尚是艺术，时尚不是艺术。但到头来，谁在乎？

好多人都认定时尚不是艺术，不过满足人类穿衣蔽体的需要。作为商业元素，它需定期出新。在H&M和Macy’s这路商家的操控之下，是用以盈利的商品。而艺术，虽说也有商业的一面，但并不像时尚只是一时风靡，都来自艺术家的创造能量。

像普拉达和拉格斐那些认为时尚不是艺术者还包括马克·雅各布（Marc Jacobs），川久保玲，香奈儿，《时尚芭莎》的主编葛伦妲·柏蕾（Glenda Bailey）。

“我不觉得时尚是艺术的一门，”柏蕾去年秋天对ARTINFO这样说过。“我觉得有时能做到看来颇有艺术味，我们总想使其富创意，引人灵感，诱人垂涎。”

“很多时尚设计师否认时尚是艺术，”时尚史家、纽约时尚技术学院（Fashio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博物馆的主策展人瓦莱丽·斯蒂尔（Valerie Steele）常常就时尚是否是艺术进行演讲，她对ARTINFO说：“遇上普拉达、拉格斐或川久保玲这样的俊才时，你很难高调说出：‘不，这不是艺术。’”

这纷纭的观点确实值得探讨，但像拉格斐那样将以艺术家自居的时尚设计师们一棒子打成“二流的”也确实有些任性。牛津词典对艺术一词的定义是“人类创造力与想象力的表达或应用，在绘画和雕塑等视觉形式中呈现，创造出因其美或情感力量而被欣赏之物，”这便将时尚与艺术划在一个领域中。在罗达特（Rodarte）的穆里薇姊妹（Kate and Laura Mulleavy）或已先去的亚历山大·麦奎因（Alexander McQueen）手中，时尚确无愧于“人类创造力与想象力的表达或应用”之称。

同意如上观点者包括夏帕瑞丽，已仙去的保罗·波烈（Paul Poiret）（他沉浸于自己的艺术家身份），还有拉夫·路奇（Ralph Rucci）和约翰·瓦维托斯（John Varvatos）。

瓦维托斯虽不觉得自己是艺术家，却对ARTINFO称：“若创造，出新，突破界限——我便确信那是一种艺术。”

还有些持各种中立立场的人，比如伊夫·圣·洛朗（Yves Saint Laurent）的联合创办人、搭档皮埃尔·贝杰（Pierre Bergé），他不认为时尚是艺术，却相信行业中的几位大牌堪称艺术家。

“只有穿在女人身上是，时尚才是存在的，”贝杰在今年年初对ARTINFO称。“不然就等同于无。不是艺术。但伊夫·圣·洛朗是个艺术家，就像巴黎世家（Balenciaga）是艺术家。香奈儿亦然。克里斯汀·迪奥（Christian Dior）也如此。夏帕瑞丽是艺术家。时尚不是艺术。”

那么，作品出现在时尚制品中的艺术家又如何呢？比如达利，1937年曾与夏帕瑞丽合作打造龙虾裙，比如蒙德里安，他曾给予伊夫·圣·洛朗灵感创作1965年的日装裙？当代则有村上隆，将他的笑颜花朵放在2003年的LV包上，还有利亚姆·吉利克（Liam Gillick），将他鲜亮的粗线条绘于普林格（Pringle of Scotland）今春的系列服装上。

“我们无意进行任何‘融合’，”吉利克曾就此对ARTINFO称。“我做艺术家的事——对设计语言和生产过程兴趣盎然。那是两种相关门类的邂逅，它们彼此相认，却不应被允许产出太多的后代。”

与巴利（Bally of Switzerland）合作在去年12月巴塞尔迈阿密艺博会上推出系列配饰的艺术家奥拉夫·布鲁宁（Olaf Breuning）同意这两个门类当区别开来。“时尚大多是商业的，”他在邮件中对ARTINFO称。“对我而言这是一次合作，不过是对我正常艺术活动的拓展。”

与这一论辩有关、与拉格斐的愿望相悖的是，如今时尚正愈来愈多地侵入艺术最神圣的殿堂——美术馆，比如去年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展览：“亚历山大·麦奎因：野性之美（Alexander McQueen: Savage Beauty）”，伊夫·圣·洛朗巡回回顾展，以及“让·保罗·高缇耶：行人到猫步（Fashion World of Jean Paul Gaultier: From the Sidewalk to the Catwalk”流动展，皆引得观者络绎，屡破纪录。

“这当然加剧了关于时尚是否是艺术的论辩，”瓦莱丽·斯蒂尔就此说。“你愈多在美术馆展示时尚，有愈有各种直接或间接的有关那是否是艺术的争议。”

尽管有好多人坚信时尚是艺术，想在这一领域中获得普遍任何和行业地位还远需努力。

“传统上，大家都接受某些文化产品属于艺术，比如早期大师的绘画，古典音乐，然后渐渐地，电影、摄影、爵士乐什么的也被接受和认可，如今时尚或许正处在被接受为艺术的过渡期，过渡即是远未完全实现，”斯蒂尔如是说。

对这一问题，永无确定的答案，双方的论战永远持续，或许最好的做法是相信艺术与时尚间有着共生的关系——两个不同的实体，滋养彼此。

如拉格斐2008年对《纽约时报》称：“艺术是艺术。时尚是时尚。然而，安迪·沃霍尔证明过它们可以共存。”

【编辑：李杨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