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布瑞丽在《神探夏洛克》中扮演暗恋夏洛克的女验尸官莫莉·霍普。

詹妮·鲁尼承认自己有点人格分裂。白天，她是一家电视节目公司的律师；到了晚上，她变成一个埋头苦写的小说家。

每天早上她都会骑车前往位于伦敦市中心的办公室，工作内容大部分是帮忙起草一些买卖合同。下午5：30，她在家里吃过简单的晚餐之后，开始抱起笔记本电脑写小说。整整4个小时，詹妮·鲁尼沉浸在冷战间谍的世界里，这是她第三部小说的背景。她2008年创作的首部小说《在鲸鱼的肚子里》，曾拿到过英国Cost小说奖提名。

全职小说家，这是詹妮·鲁尼梦寐以求的身份。

但如果真这么干了，至少从经济上来看，詹妮·鲁尼的生活将陷入窘迫当中。为此，她不得不把时间分配给律师和作家这两份不同的工作。“有时候我很生气，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去阅读和思考。我跟同事相处得很不错，工作干得也还不赖。但把《农民要老婆》这种节目卖到斯洛文尼亚，我没有任何成就感，”她面无表情地补充说：“当然，这节目确实挺火的。”

在英国或美国等西方国家，很多像詹妮·鲁尼这样的年轻艺术家指望通过艺术谋生。但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据《卫报》统计，有三分之一以上的英国视觉艺术家，每年收入不到5000英镑（5万元人民币左右），他们不得不努力寻找兼职，以养活自己，从而继续进行艺术创作。

有些流行歌曲作者年收入不足5000英镑

“只要进入艺术领域，很多人必须做两份工作。”尽管路易斯·布瑞丽参演了BBC热门剧集《神探夏洛克》，但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1979年出生的她，跟很多同龄人一样，是个工作多面手。她同时从事表演和新闻工作，曾担任过《Wonderland》杂志副主编，“我在皇家剧院彩排的时候，经常趁休息空当，在后台忙着编辑稿件。”幸运的是，路易斯·布瑞丽最近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兼职，为BBC制作儿童喜剧《查尔斯·狄更斯》。

在英国，除非你运气好到能成为达米恩·赫斯特（特纳奖获得者）或JK·罗琳（《哈利·波特》作者），否则很难成为一个全职艺术家。全职艺术家不但工作没有保障，还不会有退休金、带薪假期等福利，而且他们是能迅速感受到全球经济气候状况的一群人。

PPL是英国一家音乐专利授权公司，每年代表24000名音乐演奏家收取版税。他们提供的数据显示，2011年有90%的音乐演奏家收入不到15000英镑，其中最惨的是流行歌曲作者，全年收入不到5000英镑。

随着欧洲经济全面紧缩，艺术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很多地方政府打算在未来几年内，每年削减7.1%的资金预算，最先被政府抛弃的，将是艺术经费。

艺术不能救命，但可以改善人们的生活

路易斯·布瑞丽说：“经济衰退让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但政府对衰退的处理方式让世道变得更艰难。这些政客把艺术视为最容易舍弃的对象。艺术当然不能救人的命，但我认为艺术可以改善人们的生活。”

艺术工作的低报酬和资金不足，在路易斯·布瑞丽看来会带来严重后果。“对那些背景贫困的孩子而言，如果没法从经济上获得资助，他们得想办法寻求其他的谋生途径。最后导致的结果非常可怕，来自工薪阶层的声音会越来越少，现在就已经够少的了。”

曾在英剧《唐顿庄园》中扮演男仆托马斯的演员詹姆斯·克里尔表达了相同的担忧，他认为在演艺圈，那些出身于工薪阶层的演员，因为没有富裕家庭的支持，已经被挤到一边去了。詹姆斯·克里尔在小城市长大，他除了演员身份，目前还是一位砖瓦工助手，同时在工厂里做包装工。“为了进入表演行业，我辛苦工作了一整年，赚够生活费才可以放心去表演。”

英国演员工会承认，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演员随时处于失业状态，甚至包括一些导演也不见得总能找到工作机会。

德比丝·帕特森2010年完成了第一部故事片《球动非洲》，叫好又叫座，但她发现作为新晋导演，得到的报酬少得可怜。“我没什么可抱怨的，也许我应该觉得幸运，但拿到的报酬背后，是我一年半的工作，还有各种体力透支，以及前期准备花费的大量时间。”

她目前在一家电影院工作，帮忙拍摄影院的宣传片，同时为影院设计网站。“等我筹够了钱，接下来我会拍一部短片。”

一个艺术家过得太舒服，就会脱离现实

事实上，就算那些功成名就的艺术家，也不一定能实现收支平衡。

根据作家苏珊·希尔的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黑衣女人》，最近已经上映，全球票房收入达到了1亿英镑。但她在推特上说，“我仍然处于破产状态。”同样的例子还有英国布克文学奖获得者希拉里·曼特尔，她当年凭文艺小说《狼厅》获得布克奖，事后她很不文艺地把50000英镑奖金用来还房贷。“我20多年来一直有书出版，虽然评价还不错，但从未有哪本书真正大卖过。”希拉里·曼特尔感慨，“仅靠写小说，很难保证有好的收入。”

情况从来都是这样吉莲·维尔林（特纳奖获得者）曾是电话市场调查员，比利·布拉格（音乐人）在通宵加油站工作，艾玛·查普林（摇滚歌手）在图书馆做保洁员，卡尔文·哈里斯（音乐人）是百货店员工，剧作家雅奇·玛德斯是殡葬馆的护棺人……

有些国家对艺术家的支持力度很大，有趣的是，英国艺术家似乎不太愿意获得国家资助。

“国家补贴确实很诱人，但我个人不喜欢这样。”德比丝·帕特森说：“没有人欠我什么，如果我要花别人的钱，我得有能力偿还才行。虽然不用担心钱的感觉很好，但我认为一个艺术家过得太舒服，就会脱离现实。”

詹妮·鲁尼也同意德比丝·帕特森的观点，“我很担忧政府削减艺术资金，但对我来说，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去申请经费资助。我现在还有能力做两份工作，这些补贴应该提供给真正有需要的艺术家。有时候，有一份别的工作其实可以更加鞭策我，让我明白用于写作的时间非常有限，我必须珍惜。”

【编辑：宋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