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远走多远——行走的杨佴旻(三) 2012-08-15 10:59:55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田庄 点击:
佴旻一直喜欢一个人远足。我喜欢看,佴旻说,有风景看风景,没有风景,人就是风景。在一个地方呆太久了,眼睛难免会对周围的事物生出疲劳和厌倦感,如果你遇到的是个熟人,免不了还要打招呼,谈论谈论今天天气如何之类的无聊话题,此外还会有这样那样的应酬,对佴旻来说这是痛苦的。

佴旻一直喜欢一个人远足。我喜欢看,佴旻说,有风景看风景,没有风景,人就是风景。在一个地方呆太久了,眼睛难免会对周围的事物生出疲劳和厌倦感,如果你遇到的是个熟人,免不了还要打招呼,谈论谈论今天天气如何之类的无聊话题,此外还会有这样那样的应酬,对佴旻来说这是痛苦的。熟人的气息围绕着你,遮蔽了周围的风景。每每在一个地方,呆到一段时间,一个声音就提示他:该走了。那声音来自何处?来自远方。远方在何方?远方在行走中。他只身出行,不带旅伴,不带行囊,不带地图,他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伴着列车前行铿锵的轰鸣,看着窗外飞驰的世界,沉浸在一种难言的激动和奇妙的安宁中。

 

他到过北方无垠的草原,风吹草低,牛羊缓缓移动,天垂白云,那是天上的牛羊自由惝佯。在月冷星寒的夜晚,他曾在毡房里聆听凄清的狼吼。那种原始的野性的呐喊,仿佛要刺透沉沉天幕,让他心头一凛。他见过年青的牧人在草原上追逐心爱的姑娘,他们在草丛里嬉戏亲吻做爱,那茂密的草丛绿得要滴下水来,而天空湛蓝旷远,像一个人自由的呐喊。

 

他喜欢北方广袤的田地,粗旷的山形,简单的植被,平坦的道路,同一种事物的简单重复,牵动着他的视线,杨树,杨树,杨——树林,石头,石头,石头——大山,麦苗,麦苗,麦苗——田野,这些北方平常的景物,总是引导他的心灵进入无边的疆域。

 

佴旻喜欢冬天,人们穿上厚厚的衣服,都变成一样了,天地的颜色也是单纯的,如果再下一场雪,洁白消弥了万物的界限,每当这时候,他就感到自己变回了一个无思无虑的孩子,在雪原上自由的奔跑。

 

他喜欢水色氤氲的南国,那里柔软潮湿的空气润泽着他的肌肤,秀雅的亭台楼阁吸引着他的视线,多情的花草撩拨着他的神思,玲珑的小桥和幽曲的流水怡养着他的性情。对于佴旻来说,南方更适于人居,是疲惫人的温柔乡,节奏舒缓,生活闲逸,那里的天地也是细小弯曲的,仿佛任何一种微细的事物都可以在任何一个角落里落地生长。

 

 他喜欢雪域高原,行走在地球上离天空最近的那片神异的土地,他曾去寺院静听僧侣们庄严的唱颂,他曾与一头牦牛交换眼神,他曾长久的仰望天上的雄鹰,更多的时候他喜欢远眺群山,像一群素衣的神女,守候着那片圣洁的世界。那里的阳光和空气,彻底的洗濯他的身躯和灵魂。

 

他喜欢大江大河的波澜壮阔。逆流而上,他来到江河的源头,他从一滴水里倾听波涛的声音,河流的源头也是生命的源头啊。顺流而下,他一直来到入海口,当蔚蓝色的大海在他视野里展开时,他感到自己胸中仿佛也有什么汹涌而出,融入眼前那片无限的蔚蓝之中。

 

他喜欢一个人藏身于陌生都会的感觉,昼夜交替,人流移动,他喜欢选择一隅,一个易于观察人和物的地方,那种万人如海一身藏的感觉使他置身于一种温暧的孤独意境中。

 

 他也喜欢远离城市喧嚣的农庄和庭院,粗疏的篱笆,随性的花草,慵懒的飞虫,拙朴的几阢,偶尔的阵雨,无心的流云,那时候他觉得世界很小,但一点也不局促,仿佛世界实也不需要很大,自己走过那么多地方,而一个小小的院落也就足够自己信墨怡情了。其实,他当然清楚世界之大,只是当他看到天上闲荡的几朵白云时,他觉得他认识它们,那是远方的白云也飘来这里,他觉得这样的世界,这样的时刻很美,这样的时刻,他觉得创作和休息完全是一回事。

 

从性格来说,佴旻不算激越的人。多年来,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使他的心性中融入更多自然的因子,尊重一切生命和个体,随性而率真,不刻意,不造作,他的情怀是醇朴的,他的态度是感恩的,他对艺术始终是执着的,但这种执着完全来自于——如他自己所言:我生来就是个画画的——而不是基于某种功名的野心。他质疑既定的事物,根源在于他尊重生命,而并非,事实上他也从不骄矜和自负,但他坚持着某种坚持,像一滴水永远坚持自己是一滴水那样本色。

 

佴旻说:我有一个很好的胃。日本的生鱼片和美国的黑奶酪,我一吃就好吃,一吃就消化,从来没有过水土不服我,或我不服水土的经历。多年来,他游历四方,到哪儿哪儿就是家,很少有异乡感,这是否与他的好胃口有关?桔移淮北则为枳,那是水土使然。而佴旻看起来,则更像一株到哪儿都落地生根开花的生命力顽强的植物,有着超强的适应性。

 

很好的胃实际上有另一层含意。是指他在艺术品味上的胃口。很好的胃意味着不挑食,意味着对各种食物都能很充分地消化吸收,成为充沛自己肌体的丰富营养。他在文化上没有东西之偏见,在艺术上没有门户之偏见,他对东方的西方的,传统的现代的,这些标签式的,悖离本质的观念极为厌弃,甚至他对一切观念的东西始终保持着警惕。他始终关心的是: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人性中的?他不是传统上的虚无主义者,八大山人永远是八大山人,齐白石永远是齐白石,徐悲鸿永远是徐悲鸿,经典所以成为经典,就是因为经典作品它自足的品色和高度,经典永远是好的。但是,对经典的重复却是虚无的,对传统的膜拜恰恰是对传统的认识缺乏。他也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对诞生了梵高、毕加索、塞尚等艺术大师的西方艺术由衷敬意,而且长期以来从中汲取了大量的营养——因而传统这个概念,对佴旻来说,是集东西方两个艺术传统汇合的大传统,是现代艺术家丰沛的营养素。佴旻正是站在这一基点上,思考人性和艺术。

 

他有一个很好的胃。一切在艺术道路上的探索者和前行者,都需要一个很好的胃。

 

 

 


【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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