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的鲍威尔总是拿着一根烟

鲍威尔将镜头对准农牧民那似乎永恒的生活方式

美国摄影师约瑟芬·鲍威尔，作为最后游走在安纳托利亚高原的伟大旅行者之一，用多数西方人只能想象的方式见证了游牧民的生活方式。一路走来，她除了收集手工艺品，还拍摄了数万张影像。她那些记录了正在消失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文化传奇的作品，正在伊斯坦布尔科克大学安纳托利亚文明研究中心——可谓伊斯坦布尔繁忙的独立大街上一片平静的绿洲——公开展出，主题即为“约瑟芬之所见”。此次展览由来自纽约州立大学水牛城州立学院的助理教授、社会文化人类学家金柏莉·哈特策划，并一直开放到10月21日。

“当时土耳其正处在政治剧变的时代，经济发展迅速，很多人从农村地区转移到了城市，但约瑟芬并未展示这些东西。她没有展示遍地林立的工厂、川流不息的汽车以及大量移居德国的土耳其人。相反，她向我们展示的是游牧民和村民那种似乎永恒的生活方式。”哈特说。

展览上，70多幅色彩强烈的图片按主题松散排列，上面有的是在草原上劳作并有动物相伴的游牧民，有的是支帐篷的场景，有的是正在迁徙的游牧民，有的是正在纺线、织布或制作毛毡的男男女女，还有的是展示自己制作的精致粮袋和基里姆地毯的女人。当然，展出的也有鲍威尔自己的肖像，有些是她年轻时候的，有些是后来的，而且照片上她手里总夹着一根烟。此外，展览上还出现了鲍威尔罕见的视频短片——2006年她接受华盛顿纺织品博物馆驻伊斯坦布尔记者安德鲁·芬克尔采访的一段视频。为了显示鲍威尔对编织的痴迷，展览上还展出了一个叫kirmen的东西，这是织地毯时用来纺羊毛的土耳其纺锤。

鲍威尔1919年出生于纽约，成长在一个小康家庭。她为自己开创了一条出人意料的人生道路，放弃了原本富足安逸的生活，用双脚在畜群和尘土中穿行。一天走下来，身体疲惫，灰尘满身，有时洗澡都很困难。她经常单独出行，有时骑马，有时带着狗或鸟。她拍摄的35mm幻灯片把焦点集中在广阔大地上或村庄里的男男女女以及他们制作的手工艺品上。

上世纪40年代，她曾在坦葛尼喀(坦桑尼亚)工作，负责把波兰难民安置到其他国家。后来在德国任难民安置官员时，她买了一台莱卡相机和一台禄来福来相机。但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她并没有学习如何使用这两台相机，而是把它们作为艺术品摆了起来。

50年代，她开始成为一名自由摄影师，并以罗马为落脚点，为自己拍摄的艺术和建筑题材照片寻找买家。她首次赴土耳其是在1955年，当时是有人叫她去拍摄拜占庭式马赛克。在安卡拉政府准许她深入到土耳其腹地旅行后，她便向东进发。之后，她去了靠近亚美尼亚的凡湖，穿越边境去了伊朗，去了阿富汗拍摄巴米扬大佛，去了巴基斯坦拍摄白沙瓦的神殿，还去了那不勒斯捕捉庞贝古城的香艳图片。

60年代，她的行程表里又增加了印度、亚美尼亚、格鲁吉亚、乌兹别克斯坦、印度尼西亚、摩洛哥以及苏联等国家和地区。1973年她在伊斯坦布尔租了一套公寓。两年后，她拍摄的关于巴基斯坦村庄生活的照片出现在阿姆斯特丹的热带博物馆里。

2002年，她将大约2万幅自己早期拍摄的照片捐赠给了哈佛大学美术图书馆。临终之际，她的公寓和储藏室里摆满了她收集来的纺织品和制作的幻灯片。她还把大约2.8万幅幻灯片、30本关于安纳托利亚的考察笔记以及她收集的大量纺织品和农耕与编织工具赠送给了维哈比·科克基金会。科克大学苏纳·克拉克图书馆已经对这些笔记和幻灯片进行了数字化处理，并向研究人员和公众开放。

2007年1月，鲍威尔在自己的书桌上与世长辞，享年87岁。哈特编辑的展览指南称，鲍威尔一直凭着一张手绘的安纳托利亚地图追寻游牧民的迁徙轨迹。

“我觉得她对政治和经济方面的东西是不感兴趣的，她感兴趣的是那些游牧民。”哈特说。很明显，她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农村人的手工艺品和手工艺活动上。她没有用带有乡愁或强烈情感的眼光来看待这些人的世界。“我觉得这很好，这样我们就能更加客观地看待过去。”哈特说。

“在土耳其农村地区，人们与动物之间的关系，比起美国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是很不一样的。尽管他们也养猫养狗，但他们和牛羊的关系才最亲密。而在约瑟芬的作品中则不是牛，而是骆驼。”

哈特说她首次见到鲍威尔是在上世纪80年代，当时哈特还是佛蒙特州本宁顿的一名大学生。哈特说：“如果回望她整个的生命轨迹，年轻时和旅行时的她对我来说则是个陌生人，她看起来真的是一刻也不停歇，富有冒险精神，有时也真的是个‘独行者’。”

作为至今仍在运作的DOBAG天然染料研发项目的一部分，她与哈拉尔德·博梅尔一起——后者因其在土耳其地毯染料上的工作而为人所知——建立了一个妇女地毯合作社。她帮助织毯工的热情可能源于她的一个信念，那就是妇女应该对钱有更多的控制权。她看到这些妇女虽然织就了漂亮的地毯，却不知道这些地毯是怎么卖的，也不知道它们的价值，因为卖地毯全是男人的事情。这些妇女和她们的家庭得到的钱很少，这正是建立妇女地毯合作社的动因所在——帮助她们了解自己作品的巨大价值。

谈到对此次展览的期望，哈特说展览是免费的，而且向所有人开放，她希望在独立大街购物和消遣的年轻人能够参观这样的展览并对他们看到的照片上的人物感兴趣，“同时这次展览也是为了纪念鲍威尔，向人们展示一位在安纳托利亚高原旅行和摄影并在伊斯坦布尔生活的有意思的美国女性。”

【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