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八时区创始人罗伯特•伯纳欧 (Robert Bernell)

东八时区是798的地标之一，这个由回民食堂改建的餐厅是798艺术区毫无疑问的元老级机构。东八时区最早是一家经营艺术类书籍、画册的书店，被奉为北京最受文艺青年膜拜的书店之一，后来书店旁边开起了咖啡厅，也以东八时区命名。去年书店关闭，其创始人罗伯特•伯纳欧(RobertBernell)开始专心经营东八时区日本料理店。

东八时区书店的十年

2001年之前，罗伯特与几个同伴一起经营全球最大的艺术网站之一，主要向世界介绍中国艺术。同时还从事电子出版及图书出版等事务，这两件事情也是他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停止的事业。十年间罗伯特与他的合作者共为策展人、艺术家们出版了150多种书，可以称得上是亚洲最大的当代艺术出版社。

2001年的798还是一个废旧的大工厂，房租只要6毛钱一平米每天，罗伯特反复强调他最为看重的是这里的包豪斯建筑空间。同时他也知道海外艺术家和艺术机构往往会在工业遗留的空间中发展，于是与物业签约，在2002年初入驻798，东八时区书店正式开张。当时在东八时区做会计的是一位艺术家的太太尚晓丽，她的艺术家老公每天来接她下班，也会带其他的艺术家来到798，这样渐渐有更多人知道了这个废旧工厂区。短短六个月内，艺术家工作室与画廊陆续入驻。“大家都知道这些建筑的历史价值，这种有阳光的宽敞空间非常适合做当代艺术。”

罗伯特的书店一开始就定位为艺术专业书店，面向的是艺术家、艺术院校教师、学生等特定人群。最初的经营状况比罗伯特想象的好，因为当时专门出售当代艺术书籍的书店并不多，并且在798院内的艺术家们不断介绍新的朋友来，很快就形成了颇具规模的顾客群体。但经营了十年后，由于受到网络销售的冲击，罗伯特还是选择了将书店关闭，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因为全球的传统书店面临相同的困境。

东八时区餐厅：“舒服但不做作”

2005年底罗伯特在书店旁边开了一家同名的咖啡厅，这是书店之外的一个新的交流平台。艺术家们在这里聚集，讨论作品、策划方案，延伸着书店的功能。后来有艺术家向罗伯特提出“要有吃的就好了”，咖啡厅内便添设了厨房，开始成为餐厅；又有艺术家说“要能喝酒就好了”，于是餐厅中又增加了吧台，酒吧从八点半运营到凌晨两点，“已经快开成二十四小时营业了”罗伯特笑道。发展越来越全面的东八时区有几百上千的艺术家光顾过，电影导演张元、贾樟柯、艺术家展望、曾梵志、王广义、方力钧、岳敏君、艾未未等人都来过东八时区吃饭、喝咖啡。与巴黎左岸与纽约SOHO区的的老牌咖啡馆相同，人们聚在这里聊天、交流想法，“舒服但不做作”。

罗伯特也因为出版公司与东八时区的便利与许多艺术家、画廊老板、策展人熟识。由于有诸多机会走进艺术家工作室，还能获得很多“小道消息”，他成为最早一批的中国当代艺术藏家，从91年到2002年，罗伯特已经跻身全球藏家前五名。由于觉得作品一直在仓库中储存很可惜，他在02年将150件作品全部卖给一家基金会，基金会承诺会永久保管收藏。最近，罗伯特开始着手收藏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并且围绕着一个中心——观念、极简、抽象的或者说非具象的。“有思想的作品更有意思，具象的已经看腻了”。他的目的是建立一个收藏体系，留存给下一代。

798好画廊越来越多，展览越来越丰富

现在798每年会举办近两千个展览，被问及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展览时，能感觉到罗伯特在记忆中努力搜寻，毕竟十年间他看过的展览不计其数。他十分推崇北京公社、唐人、长征空间、佩斯北京、星空间、尤伦斯等老牌画廊，并认为皮力、冷林、付晓东等策展人策划的展览非常不错。冯博一策划的“左手、右手”展、巫鸿策划的荣荣&映里展、唐人艺术中心的孙原、彭禹展等他很喜欢。在罗伯特眼中，虽然有很多纯粹为了赚钱的商业画廊进驻，但“798一直不乏学术性的、世界级水平的好画廊”。与十年前单一的东京画廊相比，798的好画廊越来越多、展览越来越丰富。

关于798越来越成为一个旅游区这一点，罗伯特也有着与大多数画廊老板和艺术家不同的想法。

“大多数游客是有文化素质的，他们是想过来看艺术展览，这种文化旅游观光客应该受到欢迎。纽约MOMA的游客一年比一年多，现在要去看一个展览得排队一个小时；泰特现代美术馆已经成为伦敦的第一大旅游目的地；威尼斯双年展和全世界所有的双年展的目的之一就是吸引旅游。文化观光客为了感受艺术氛围来参观当然是个好事，艺术家们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让更多的看到。”

政府的干预延长了798的寿命

798艺术区一直是由物业进行管理，这与国外的艺术区有着很大的不同，罗伯特认为这一点也是利大于弊。国外的艺术区完全由市场控制，政府不插手、不干预。“商业是非常暴力的，它能够毁掉一切”，很多艺术区都被市场所淘汰，彻底消失。有一个牛津大学的研究生写了一篇论文专门研究世界各地的艺术区，根据他的统计大部分艺术区的寿命都很短，并且得不到政府一分钱的资助，最终画廊由于负担不起暴涨的房租被周围发展的高档别墅、写字楼等吞噬。而中国政府参与管理798的目的是保护艺术区、抵御商业威胁，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一个这么有力量的势力介入艺术区的保护。“美国做不到，英国也做不到，只有中国才能做到”。尤其是物业关于“非文化机构不能进入798”的规定，以及对餐厅与商店名额的限制，对画廊实行的价格优惠，都是对798的有力保护措施。“不然现在798早已被Gucci、Prada这样的奢侈品商店占领了”。中国通罗伯特把798形容成与“经济特区”深圳相对的“文化特区”，他认为政府给了798相对较大的自由。

当谈到798在十年的发展过程中不断有艺术家撤离、工作室逐渐被商业侵蚀的问题时，罗伯特笑起来，“这绝对是一个谣言！”“我一直都在，最初的798有十个艺术家工作室，现在有四个，减少了六个工作室，就被形容成了一个天要塌下来的危机。但他们呢没有考虑到当时可能只有50-100个艺术家经常在这边聚集，现在却是几千、几万个，天天都在这边聊天、喝咖啡，看展览。展览也比当时多了几百倍，所以这个不知道是谁编的故事。”另外，被谣传撤出的六位艺术家在798仍有自己的工作室，这样看来798建立初期的艺术家一个都不少。

798的重要性“大的不能再大了”

作为798艺术区发展十年来的见证人，罗伯特认为它的重要性“大的不能再大了”。现在的北京已经成为受到全世界关注的当代艺术的旅游目的地，而在十年前北京一年能来三、四个策展人就算是不错了。罗伯特以一直跟随安迪•沃霍尔的个人摄影师为例，作为世界当代艺术的见证人，他两年前来到798之后说从未见过如此活跃的、有艺术气息的艺术区。他甚至认为798的活力与丰富性已经超越了著名的美国SOHO区。罗伯特也认为他所到的世界各地艺术区都无法与798相媲美，从他讲述的语气就能感受到一份深深的自豪，毕竟他人生的十年都留在了这里。

罗伯特用“丰富多彩”来总结自己在798的十年历程，“798带动了我对当代艺术的认识，走出门就能看到一流的展览，看到满街的男女老幼带着改进生活质量的期望，看到人们兴高采烈的表情，很幸福。”

【相关链接】

【口述十年798】2002—2012：繁荣与问题共存的十年798
 

【编辑：郭巍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