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之美——中国绘画极端发展的审美境界 2012-11-28 10:37:09 来源:艺术国际博客 作者:靳晓日
中国绘画的黑白具有精神性。具有建筑性的黑白结构和溢出画外的氤氲,表现的是心灵与外物相感相荡的气象。莹然透亮的黑、柔和含蓄的白,共同体现了虚实变化和场力的转换,恰似“有无相恋”的形象表述。

内容摘要:中国绘画的黑白具有精神性。具有建筑性的黑白结构和溢出画外的氤氲,表现的是心灵与外物相感相荡的气象。莹然透亮的黑、柔和含蓄的白,共同体现了虚实变化和场力的转换,恰似“有无相恋”的形象表述。

关键词:黑白;中国绘画;审美境界;精神性

导论
 

其实,艺术家关注的更多是心灵的归属和身份的确认!

一篇《桃花源记》在中国人的世界里千古流传,为什么?存在在每个中国人心里的那个家园究竟在哪里?在这样一个镀金时代,我们究竟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生存环境?在失落的家园里寻找迷失的心灵,召唤埋藏在中国人群体意识深处的梦想家园,回忆一下我们从哪里来?反思一下我们是谁?追求一下我们要到哪里去?我们要什么和不要什么?也许就是本文的现实意义。                             

众所周知,中国绘画的黑白具有精神性。唐代以降,伴随着水墨画的盛行,画家们以黑、白概括宇宙的缤纷万象,“是故运墨而五色具”,绘画指向特定的价值追求。具有建筑性的黑白结构和溢出画外的氤氲,表现的是心灵与外物相感相荡的气象。莹然透亮的黑、柔和含蓄的白,共同体现了虚实变化和场力的转换,恰似“有无相恋”的形象表述。

黑白是生成中国绘画境界的重要元素。如同老子所言:“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黑白不仅与中国绘画美学中的“道”、“气”、“心”、“象”、“神”、“境”等范畴相关联,而且其形态和深层意蕴也必然浑然一体。

“水尝无华,相荡而成涟漪;石本无火,相击而生灵光”。当世间万象经由中国画家创造性地想象、概括和归纳,以黑白点线、块面和黑白色调构建产生的时候,中国绘画就成为类似于涟漪、灵光的生成物,包含着一个艺术形式孕育、生成和升华的创造过程。可以说,作为中国绘画的重要表现形式,黑白既能呈现物象秩序和结构关系,又具有相对独立的语言特征。它不仅反映画家的生命理念,还包括了其对艺术本质的体悟。这种绘画形式的出现,意味着它不会单单作为物象的摹本,而是经心与物、人与自然交合的建构,必然能将不可名状的生命律动通过绘画形态呈现出来。

《易传》说:“一阴一阳谓之道”。

宋儒朱熹也曾云:“阴阳虽是两个字,然却只是一气之消息。一进一退,一消一长。进处便是阳,退处便是阴。只是这一气消长,做出古今天地间无限事来。”

中国画家运用黑白两色进行创作,其灵感便来自这阴阳平衡的古代哲学思想。因为中国人视自然为活泼的生命,大千世界之所以能够化生流转,生生无尽,完全是凭借阴阳互为推荡所致。正可谓“一阴一阳谓之道”,即一切都处于阴阳结构之中。受这些思想影响,中国画家往往花费心力,以黑白作为阴阳结构的象征,把其作为大化流程中所有形象的存在方式,用来强调生命之间的涵摄关联。在画家心目中,黑色悠远深奥,其妙无极,以其为主而成的作品可显浩然雄壮之势;白色素朴纯净,其韵无徼,凭其主导可得疏淡之“象”。它们既代表了自然本性,又体现了天地间的节奏。黑因白彰,白因黑显,形成了一个互相映衬的共生体。二者同样都具有生成属性,依靠黑白两极以及两者之间微妙丰富的中间层次,显与隐、有与无、实与虚、动与静在不经意地互补互证之间完成了转换。那些吸引视线的黑以及作为基底的白,虽没有三维刻画的痕迹,却表现了宇宙空间的深远,可谓“无色而五色成焉”,因此王摩诘在《山水诀》里称其能“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功”。

事实上,中国绘画中的黑白总体上就是以一治万、由万归一思维的绝佳体现。与其相应,中国画家就为自己奠定了一个创作的坚实基础,每每经营黑白来表达丰富的意蕴,传递内在的静心。进而言之,大师们即不直陈抽象,极力避免把绘画作品变成僵化的模式,又以和谐的生命意识和含蓄的情感体验,回归本然调节情结,以净化之情去创造,从而使画家的情思萦绕于心物之际,迂回于有无之间,并获得了“庄周梦蝶”般的生命沉醉。他们所踏上的是一条探寻形上境界的光明大道,所表现的是超乎感官的“势象”、“气象”、“心象”,所创造的是怡然灵动的艺术空间。由此笔下幻化生发出的万千画作,自然留下了无数时代、生命和情感的印记。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中国绘画以黑白为标志,于“墨海中立定精神”,从“混沌里放出光明”。它呈现的是画家的高洁品格,是诗意的寄托,是离秽去蔽的渴望。这种特征使画家通过对宇宙生命的咏赞,最终表现出超逸的情怀。

可以说,中国绘画的审美境界是依托黑白而生成,黑白因其“境界”彰显而充盈,“透过鸿蒙之理,堪留百代之奇”。从宋人法常、梁楷;元人黄公望、方方壶;明人陈淳、徐渭;清人石涛、八大;今人林风眠、吴冠中等作品中,历代画家高迥的心宇和浩然的胸襟显而易见。

不言而喻,中国绘画中的黑白以其独特的内涵和意蕴,由一个独特的层面和特殊角度反映了人们对生命意义和存在价值的思考和追问。它贯穿于整个中国绘画演化的轨迹之中,并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得到充实和丰富。其所呈现的生命品格,体现了画家对人生的深刻感悟,具有坦荡豁达的特征。对于中国绘画的这一特征及深层意蕴,西方当代学者贡布里希的解读和阐释无疑是相当准确的。他用17世纪以来曾广泛应用的绘画教材《芥子园画谱》中的兰草举例,指出中国画家“关注的要点既不是物象的不朽,也不是似乎可信的叙事,而是某种称为‘诗意’的东西”。

正像人的生命既与空间发生关联,又体现了时间上的绵延特性,传统并非只能作为古典的概念,滞限于过去时的语义场。黑白的表现形式不可能与当代完全割裂、隔离,它作为动态生成的惯性力量,仍具有纵向贯通的特质。相应地,黑白画境同样具有生生不息、生生相续的特征,始终关涉到人们的存在价值和自由理想,关涉到创造方式和生活方式。毋庸置疑,它绝非停滞和僵化的教条,而是存在着不断诠释的博大空间,体现了“境界”范畴的开放性。无疑,中国绘画的这一属性无论如何都是值得极为关注的。

无独有偶,20世纪以来西方许多画家为创造一种“用看到的东西表现内在的东西”的形式,建立符合自然秩序的艺术秩序,也愈加注重凭黑白表现物我间的生命关系。自现代绘画之父塞尚开始,马蒂斯、勃拉克、克利、里希特等西方许多画家进行了可贵的探索。他们认为画面形态的生成不能依赖机械的摹仿,只有通过从自然中提取生命形式才能实现。这种主观创造性的形式因为不会仅仅拘泥于物象的细枝末节,而具有超越性的意蕴,是形的极致。这与中国绘画历来注重形与神浑然整合的特点不谋而合,不经意间中西绘画找到经络相通之处。

但需要强调的是,中西方绘画毕竟存在着诸如时代、文化背景和意识形态等方面的差异。从绘画境界生成的角度来看,西方现代画家更多关注对“不可见的东西”之追问,把现实世界向艺术世界的转换建立在朝向源初的视点之上。当包括莫兰迪、利希滕斯坦、帕尔特海姆和戴维斯等画家用黑白线面编织诗意的精神摇篮时,他们肯定从中感受到黑白的魅力,体悟到自身的觉解,认识到绘画对画家个人精神生活和他人生活的真正价值。

而中国绘画中的黑白则深藏着人类生存的本真方式和共同睿智。中国画家以作品表明人的超越性特质,作品形态和创作心态如同太极之阴阳一样不可分割。作品审美境界的生成即意味着人们的心灵得以提升和安顿。画家在关注材料、媒介等技术手段的同时,更触及到了深层的超越意蕴。简言之,中国绘画是以画家内心持久的平静和完满来呈现生命、安顿生命、关怀生命。就像一堆篝火在寒夜中发出灵光,给人们带来光明和温暖。

毋庸讳言,中西方绘画中关于黑白意蕴的相通之处并不足以掩盖画家所处的文化背景和意识形态等的差异。不过通过比较,我们可以深化对二者共性的认识,有助于了解中国绘画在世界艺术多极状态中的位置和本质属性。意识到这一点,我们才有可能注重在主动进行多维吸纳西方艺术营养的同时,挖掘出蕴藏在中国绘画作品中的生命观念和价值取向,进而在当前文化背景下,肯定中国绘画的审美境界对于当代绘画创作的必要性。

面对当代绘画多元化的趋势和要求,中国早期提倡那种非此即彼与“折衷东西方”的中西文化冲突模式已不合时宜,多元并存的绘画格局已经成为有识之士的共识。

实际上,我所探究的关于中国绘画中黑白的涵义及意蕴正是基于着眼于当代画坛的创作现状,对绘画本质进行深入思考的结果。从一个特殊的层面和特殊角度来反映当代画家对生命意义和存在价值的沉思和追索。

我非常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表达出属于中国人自己的审美理想!以当代人的视角关注深入中国人骨髓的精神家园。我的焦墨大写意绘画观,是对中国传统绘画的彻底解构和更彻底的重构,它不仅是对中国绘画艺术语言和形态的拓展,也不仅是实现了传承绘画向现代的转化,它是现代文明对古老文明、抑或是现代生活方式对古老传统的交织和碰撞……

结语

文化没有好坏之分,只有不同而已。

在回溯中国绘画艺术之源的同时,能够广泛吸纳当代异质文化的养分,并从创造性人格的角度切入研究中国绘画的黑白之美,就可以在多元共生的艺术生态下,因地制宜地倡导具有中国气派、中国风格的艺术创作体系,传承中国绘画的精神馈赠,弘扬民族艺术的精义与价值,最终目的在于引导人们重视生成艺术语言的视觉要素和精神要素,我坚信这一切必将使中国绘画创作蕴藏契机,并获得良性发展。


 
2011年4月16日
写于湖南长沙麓山脚下  
此时正值梅雨季节

参考文献:

1、山水画画理. 陈玉圃著. 南宁:广西美术出版社,2007.6

2、论中国文化的复兴. 曾正明著. 香港:人文艺术出版社,2007. 10

3、中国思想史,张岂之主编,西安:西北大学出版社,2001. 12

4、秘响旁通·现代黑白绘画论析. 张映辉编著. 济南:山东美术出版社, 2006. 5

5、视觉艺术思维. 廖军著. 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2001. 2

6、八大山人. 刘墨著. 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 7
 

 


【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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