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与游离:当艺术遭遇现实 2013-03-02 10:23:04 来源:《美术文献》
我认为,尽管绘画的历史发展可以简单地演绎为图像的变迁,但是艺术的体验并非单纯的图式翻新,每一种视觉样式都是在特定的文化语境中表现出其哲学观念、情感体验、精神诉求和时代特征。可以说,艺术与文化的内在联系远远大于它与图像之间的表象呼应。

庞茂琨手稿,水彩纸本,35.5cm×27cm×2 ,2010年

庞茂琨手稿,水彩纸本,35.5cm×27cm×2 ,2010年

何桂彦(以下简称“何”):您近期的创作,从《COSPLAY》系列中,我们仍然可以看到从《虚拟时光》以来的图像表达经验,但其中也出现了新的变化:一个是画中人物那些扭曲和不自然的肢体语言所传递出的异化感、荒诞感;另一个是由人物、场景并置所形成的一种错位、非逻辑性的上下文关系。您认为,图像叙事与作品的文化诉求之间应该保持怎样的关系?或者说,在一个视觉图像化的时代,作为一名架上艺术家,如何才能赋予图像叙事以新的维度?

庞茂琨(以下简称“庞”):我认为,尽管绘画的历史发展可以简单地演绎为图像的变迁,但是艺术的体验并非单纯的图式翻新,每一种视觉样式都是在特定的文化语境中表现出其哲学观念、情感体验、精神诉求和时代特征。可以说,艺术与文化的内在联系远远大于它与图像之间的表象呼应。

当下,视觉时代这种大众化的、浅显的、时尚的、注重感官享乐的图像方式取代了以往对事物本体的探究和对终极理想的关怀。网络的升级更新与互动性也让一切文化艺术的消费都具有了便捷化和快餐化的图式特征。作为被消费的对象,艺术也开始在语言技巧和图式经营上投机取巧,沦落为一种讨好市场的技术游戏,其先锋性和批判性在商业操作中消失殆尽,沦为一种自欺欺人的世俗消费行为的附庸。这一问题似乎在中国当代艺术的现实环境中显得尤为凸显,艺术在经历了从疯狂的西方图式模拟,到激烈的中国图式消费时代之后,应该如何面对自身的时代语境,是每一位当代艺术家所面临的问题。

而在我看来,绘画在图式消费的疲乏之后是可以寻求一种自身新的体验方式的,即超越图式“原创”的窠臼,借用、重组和激活传统艺术语言元素,在微妙的差异中调整我们的感觉和观念,深入地揭示当下人们在艺术上综合而复杂的心理需求。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应该忘却图式本身,以更为宽阔的胸襟来展现生存的真实和灵魂的真实,体验现世人生的最生动的演绎。

何:《COSPLAY》与“今日之神话”的展览主题有怎样的内在关系?

庞:《COSPLAY》系列是我近期创作的新作,我借用了“cosplay”易装表演这个概念,将现实中日常的各态人生移植在我的画面舞台之上,同样现实主义的描绘方式却呈现出虚拟的假象,荒诞的、无厘头景象让看到画面的观者无从面对,从而终止了原本习以为常的、既定的思考方式,进而对画面中的内容、人物、情节甚至是对我本人的艺术方式都要进行重新的编码。我不能说自己是在创造一个新的绘画观念,但是我一直试图尝试描绘现实的新视角。这种“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异常化为我诠释当下现实提供了一种可能。我想通过这种异常化的画面去反观我们的现实,揭示我们日益被消费、信息、时尚所蒙蔽的事实本身。这似乎和罗兰·巴特如出一辙,在《神话——大众文化诠释》中,他把“神话”定义为是有待揭露的欺骗,并对诸多大众、流行、时尚的现实符号进行了“去神化”的解读——因为在他看来现实极为自然而然的事,往往有一些复杂的意义运作方式在底下支撑着,其必然会体现出特殊的意识形态、立场、价值判断与别有用心的含义,而习惯了以简单而平面的眼光去观看的我们,却恰恰忽略了问题本质而停留在被意识、文化麻痹的表象。

当然,我与罗兰·巴特殊途同归的理解是由鲁虹先生找到的。他是我去年十月份在上海美术馆举办个展的策展人。“今日之神话”这个展览主题是他在看了我的新作之后,结合他的策展思路慎重提出的。这里的“神话”不同于我们往往会联想到古代关于神仙或神化了的英雄故事,而这恰恰局限了“神话”的原有含义。其实当今生活中已然存在的人与事按特殊的价值观加以扭曲、夸张与颠倒,也是“神话”所涵盖的意义。因此,鲁虹先生特别强调了“今日之神话”,就是要借用后者,“神话”这一被日常忽略的含义。也就是说,在他看来“今日之神话”总是以自然而然的形态出现,但实际却是超现实的,其目的就是要让人们认可和仿效之,在本质上,它是一种强制性的集体行为。当然,其中也借用了罗兰·巴特对于现实“去神化”的理解。

何: 事实上,如果将《COSPLAY》放在您整个艺术创作的演进脉络中,这次转变看上去非常突然,其中会不会潜藏着一定的风险。我个人认为,《COSPLAY》的意义并不是由作品的语言与技巧体现的,而是在于呈现出一种新的图像叙事方式,以及带给观众一种新的图像阅读经验。在您今后的创作中,这种方式还会继续吗?

庞:如果从画面的表现形式来讲,这次的作品较之于以前的确有很大的转变,但是如果透过画面去了解我的艺术思考的轨迹的话,这种艺术的变化就显得不是那么的突然,而是情理之中了。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寄情于对现实、周遭生活的敏感表现。我的这批新画严格说来还是属于现实主义的范畴,是我对于所遭遇的日常生活的另类理解而已。

在我看来无论现实中发生了怎样的情节与故事,他们都属于画面、属于画面中各类修辞所营造的总体氛围,而这种氛围是偶合而得的,它可能言说着另一种意指。在这样的一种过程中,现实被改变了,被处理了,它关联于现实、又疏离于现实。也许,艺术家就该如此,应与纷乱无序的现实保持一定的距离,并用艺术的方式去修正它、解构它,并玩赏它!我的画面在未来将有什么样的可能,我充满探索的热情,但是我对于艺术和现实的态度将是一如既往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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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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