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教学与艺术创新 2013-03-18 11:49:40 来源:美术报
在新中国油画发展史上,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曾经起过举足轻重的作用。半个世纪以来,传统的学院教育体系已形成规模,根深叶茂,工作室制已大大缩小了它的影响,但在各个工作室的教学中仍无处不在。从教学角度看,传统教学的改革一直在进行。

汪诚一 信 143×228cm 1957年

汪诚一 信 143×228cm 1957年

在新中国油画发展史上,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曾经起过举足轻重的作用。记者(以下简称记)日前就有关当年的教学情况及传统教学与艺术创新的问题,向油画训练班的学员汪诚一先生(以下简称汪)作了采访。

记:传统教学经过半个世纪以来的发展变革,在今天的美术教育中仍然有着重要影响力,但是对画家来说,选择变与不变是个人行为,只要愿意就可以去改变。你是如何看待传统教学与艺术创新关系的?

汪:半个世纪以来,传统的学院教育体系已形成规模,根深叶茂,工作室制已大大缩小了它的影响,但在各个工作室的教学中仍无处不在。从教学角度看,传统教学的改革一直在进行。我以为素描教学的改革是根本。有什么样的素描,就有什么样的油画。如安格尔素描和梵高素描就完全不一样,他们的油画就有天壤之别。传统教学的素描是全因素素描,还有一种结构性素描,他们也是完全不一样的。只有把素描教学搞活了,油画艺术的创新才有更多的空间。

如果我们每个工作室的基础教学不同,尤其是素描不同,在油画创作上必然会不一样,现在工作室之间差别不大,和基础教学很有关系。工作室想办好很不容易,要有个过程,传统教学的东西也不能丢。现在我们看到一个现象,原苏联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传统绘画在中国还是很有市场的,从历史画热,包括地方和中央都在搞历史画创作,说明它在老百姓中间很有受众。苏联也好,西方也好,这种写实主义的绘画,这种现实主义的创作还是很受欢迎的,很有市场。今天来看,传统的教学模式也会不断发展更新,它还会长期存在下去。

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的招生与教学

记:新中国成立初期,我们国家的整个政策是向苏联学习,在中苏友好协定中,艺术领域各个方面都请了苏联专家来中国交流。马克西莫夫是作为“请进来”的美术方面的专家来到中国的,作为中央美术学院顾问,开办油画训练班。你作为油画训练班的学员,能否谈谈当年的情况?

汪:当时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是在中央美院招生,有60个人报名,都是经由全国各个艺术院校、部队、出版社以及美协等单位的选派。招生考试在中央美院进行,记得考了政治和艺术理论,考试结束后,录取了20个人。其中,中央美院4人,中国美院4人,广州美院2人,而其他院校只有1个名额,部队有2个,美协1个。这20个人中分三个层次,如冯法祀先生,当时他已经是中央美院绘画系主任,还有中国美院的王流秋先生,他已是中国美院的绘画系主任,他们都有一定的创作经验和领导地位。另外还有一些有创作经验的学员,如朝鲜战争后回来的何孔德,他以前是个画家;中国美协的秦征,高虹以及王德威、侯一民等中年的学员,都是有过一些创作的;另外一些是像我一样的年轻学员,有靳尚谊、詹建俊等,我们当时美院刚刚毕业不久,都是属于美院的研究生。这是很有特色的一个班。冯法祀任班长,马克西莫夫每周上两次课,我们都不懂俄语,上课的时候翻译就跟在身旁。马克西莫夫油训班学制原本只有两年,后来延长到了两年半。而当时苏联美术学院的学制是6年,两年时间要把苏联美术学院六年的内容集中起来学习,这是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对马克西莫夫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当时油训班的课程设置是:一年时间学习素描和油画基础;另外一年时间用来做创作。这与苏联美术学院的教学有差别,他们有五年是在学习基础。而我们的基础学习时间很少。但是学员中有些人已经是画家了,有的是系主任了,包括年轻的教师都是当时留校的尖子,比如冯法祀先生,他在国民党统治时期、抗日战争时期都画过一些油画,已经有名气,是徐悲鸿的得意门生,他的油画技法是徐悲鸿的技法,当时中央美院院长江丰曾经劝他不要来学了,但他一定要来学,态度很坚决。因此,马训班的学员虽然程度不齐但是都有一定的业务水平,起点比较高,接受能力比较强,两年时间大家基本上也都掌握了。

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的重要影响

记: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在全国有着怎样的影响力?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

汪:新中国成立初期,我们国内的油画教学缺少人才,上世纪50年代有中国留学生陆续派往苏联学习,他们回来是6年以后了。虽然国内也有一些老先生,他们有留日、留法的经历,但都是画静物、风景等,所画的内容跟当时为工农兵服务,为政治服务的文艺方针不很吻合。在中国美院我学的是宣传画和连环画,油画只画了半年,那时全国各个院校的油画教学都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教师各教各的,各个院校都缺少这方面的人才。在这种环境下,从领导到群众,大家的眼睛都在关注着油训班,因为苏联留学生要6年以后才能回来。我们的院长、党委书记去北京开会,都要来班里看,记得黎冰鸿,莫朴先生来了以后在我们班里看了半天,很羡慕,他们也很想来学,当时他们已经都是很有名的油画家了,可想而知当时对油训班的重视程度以及它的影响。油画训练班最重要的影响,我认为是油训班的毕业展览,这个展览当时在中央美院礼堂里开幕,朱德总司令来了,很多外地的都赶来看。这样集中地展示现实主义的油画创作,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有的画幅很大很完整,像冯法祀先生的那张《刘胡兰就义》有5米左右。他这个题材酝酿了很多年,这次把它画出来,效果很震撼。其他作品也都引起人们很大兴趣,所以油训班的影响一下子就出去了。另外,马克西莫夫在我们学习期间开过两次全国性的教学会议,一次是素描教学会议,一次是油画教学会议,这两次会议在全国艺术院校产生了很大影响。在会上,马克西莫夫专门介绍了苏联的素描教学和油画教学体系,引起大家浓厚的兴趣。这两次会议对全国素描油画教学起了统一思想的作用。虽然师资力量不够,但是观念上初步地统一起来。苏联留学生到60年代初才回来,在此之前,马克西莫夫油画训练班在全国产生了很大影响,苏联留学生回国后,这个新的教学体系逐步得到完善。

风格变化的好环 标准在于水平

记:这个体系后来在我国美术教育上影响了几代人,也曾在中国画坛占主导地位。改革开放以后,曾一度被质疑,视为保守,认为它阻碍了中国油画的发展,你是如何看待的?

汪:现在看来,这个体系有它局限性的地方,主要是契斯卡柯夫素描教学体系,过分偏重对象的真实描写。他曾说过,要画得和平常人看到的那样。这就把画者的主观想象力和创造性捆住了。但苏派一统天下并不是这个体系的问题,这和当时国家的封闭状态及文艺政策有关。改革开放以后,很多西方的东西涌进来,大家开阔了眼界,包括我们这些曾经是苏联教学体系培养出来的人,也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一下,不一定要守住原来的不放,这是非常自然的。

改革开放初期,有一次靳尚谊先生来我画室,他看出我的几张画已经有些变化了,说这是个好的现象,但他本人是不变的。靳尚谊很坚定,我觉得他也是对的。以后他在原来基础上反而向古典靠了靠,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因为对每个人来说,不存在一定要改变或一定不改变,这完全是自己去决定的事情,好或不好,标准在于水平。现在看苏联当年那些画,包括俄罗斯巡回画派的作品,非常生动精彩,现在也没有人画得出来,没有什么不好。后来美术学院开办了很多工作室,逐渐出现了各种流派,出现了很当代的绘画以及很多有名的当代艺术家。他们原本也是这个体系培养出来的,只是后来发生了变化。比如罗中立、尚杨等,他们现在五六十岁了,所以,即使传统的教学体系有缺陷,也不一定就把你捆住,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改变。我们油训班的学员,也有变化,比如前几年刚刚过世的王流秋先生,他后来的画跟之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是从教学来讲,我们不能只教一样东西,所以工作室是最好的选择,现在油画工作室内部教学实现宽容也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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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凌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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