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骁纯:体量的意义 2013-04-19 15:53:16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刘骁纯
蓝正辉,四川人。先后毕业于沈阳冶金机械专科学校和四川美术学院——曾游走于理工和文艺之间。现旅居加拿大多伦多,来来往往——常游走于东西半球之间。

兰正辉

蓝正辉 作品

蓝正辉,四川人。先后毕业于沈阳冶金机械专科学校和四川美术学院——曾游走于理工和文艺之间。现旅居加拿大多伦多,来来往往——常游走于东西半球之间。

学生时代,他的装置作品《新出土的不可译的公元前发给公元后的加急电报》于1985年11月在《四川美院第二次学生自选作品展》中展出,第二年又在《中国美术报》第25 期的头版发表,成为“85新潮美术”的弄潮青年,他由此参加了1988年的黄山会议和1989 年的“中国现代艺术大展”。潮落之后,蛰居广州,寻找“从革命者到艺术家的转换”之路。

这次展览展出的是蓝正辉2003年以来创作的水墨画,自谓“体量水墨”。

“体量”,其一言物质——巨笔巨纸大墨缸大画幅。他使用的丈四宣、丈六宣世人罕用,有律动些作品则由多张丈二宣拼接而成;他使用的自制大排笔宽可达一米以上,带墨后的重量可想而知。其二言精神——力、势、气、神的体量。

2001年初,我和蓝正辉在广州初识,由于他钟情于大笔挥扫,我们开始探讨大尺度在书写性、表现性水墨画中的意义,这当然不是新问题,而是继谷文达追问之后的再追问。现代绘画流行大尺度,无非是因为个人精神气场的普遍膨胀和展示空间气场的普遍膨胀。斗转星移,视觉趣味在变化。

蓝正辉个人精神气场的膨胀,从他两段“体量水墨自述”中可见一斑。

灰度急就,视觉淋漓。

挥宏大方笔。书写工程。体、量、力、度。极速狂奔。水墨疾走,复归本原。不拘小节。巨笔巨臂。接踵而至。强暴凸现。义举猛醒。真营造。

激愤、燥动、喧泄。哭泣、呐喊。悲歌嘶鸣,一曲九天。灵魂追逐。与恶斗法。揭竿而起。冲锋陷阵,红旗咧咧。英雄倒下,壮志未酬。横尸遍野。

乌云遮天。秋风远行。自我流放。焦虑、挣扎。精神苦旅。腥风血雨,墨溅笔喷。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黑白无争。静、寒。逍遥。神来之笔,鬼斧神工。

——蓝正辉  2004年10月

体量水墨,当代表现。物质巨量,视觉力场。浓情大墨,丰盈满足。结构巧布,笔墨惊心。着力冲撞,有悟顿生——多又好,大更精。

隆隆深沉,潺潺忧伤。变化道理,细微若分。宽笔在手,面壁逆书。畅若流星,穿插自由。修养围合,精神芬芳——深还久,厚宽长。

——蓝正辉  2005年5月

蓝正辉的英雄主义需要大尺度,但关键并不在大而在内在的骨力,骨力疲软的大尺度没有意义。骨力的基本要素在结构——平面结构、空间结构、形体结构、色彩结构,以及局部结构总合而成的整体结构的扩张力。一个公司标识,其图像力量未必小于一个巨型广告;齐白石篆刻的视觉张力,未必小于美国拉什莫尔的四总统山。结构,成为我和蓝正辉后来讨论的焦点问题。

马瑟韦尔(Robert Motherwell)的超大型“书写”,对大空间的确显示出相当强的适应性的控制力,但那些作品大都是小稿的放大制作,它取用了书写的形式而抛弃了书写的神髓。对于喜爱中国书法的西方抽象艺术家来说,他们多数人的文化心态正如马宋(Andrŕ Masson)所说:“对于中国人和日本人来说,这种符号是他们的一种生命状态,而对于我们来说,它们则是一种符号化的样式。”

关键就在那个“生命状态”。书写的神髓是抒泻,是运笔过程与生命展开过程的同一性。在这种状态中,结构无法设计,它在自由书写中随机形成,如庖丁解牛,目无全牛而成全了解牛。

在书写中,笔墨即性情、即情绪。笔墨情绪是最鲜活、最当下、最真实、最显露性情和生命活力、最牵动艺术家神经末梢的情绪。大局势、大结构也是性情、也是情绪,这一点常被忽略。实际上,布局是腔,笔墨是调;布局是势,笔墨是韵;布局是块面,笔墨是点线。从蓝正辉的画中可以看出,腔和调都具有表现性,而腔(章法结构)的表现性更为直接、更为强烈。

对蓝正辉来说,结构不只是形式美,更重要的是表现。追求形式美和追求表现性两者有什么区别呢?美、节奏、韵律,是一般要求,康定斯基《论艺术的精神》着重谈的是这种一般规律,其核心是均衡——不对称中的视觉平衡。表现,首先要破坏的就是康定斯基式的均衡,甚至在经典形式主义看来似乎是杂乱、无序、不稳、动荡。表现性艺术所要追求的境界是无序的有序、不均衡的均衡、乱中之治,其指向是精神表达的确切性。康定斯基式的均衡是静态的,表现性的均衡是动态的。所谓动态的均衡,是在大虚大实、大疏大密、大开大合、大争大让、大攻大守、大倾大斜中让结构动起来。结构动起来,“势”也就调动出来了。借石涛谈笔墨的话说:“有开有合,有体有用,有形有势,有拱有立,有蹲跳,有潜伏,有冲霄,有崱屴,有磅礴,有嵯峨,有巑岏,有奇峭,有险峻,一一尽其灵而足其神”。

在书写性、表现性绘画中,生命是生成的,笔墨也是生成的;笔墨是创化的,生命也是创化的。书写的真正魅力是“在路上”的过程,是生命对未知世界的冒险。所谓创作,就是生命在皴擦点染中的运动,灵魂在提按挑抹中的新生,精神在起承转收中的敞开。“散怀抱”的古训对今天仍然有效,“怀抱”不“散”难得自由,在这种自由状态中,布局也是生成的,章法结构常常在偶然失误中被拯救,造型法度常常在物我两忘中被育化,格律规范常常在解衣盘礴中被创造。
这种“生命状态”,决定了笔的大小必须在作者的身手心意可以自由操运的范围之内,——“大”是有极限的。蓝正辉是在挑战极限。

“出新意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苏轼)——书写性、表现性绘画的难点就在这里,大体量又进一步加大了这种难度。蓝正辉1985 年开始对“线性结构的意味和可能”进行研究,多年不辍,积累的基本线性结构图像近数百类,展开结构数万种,这些研究成为他今天大体量表现性书写的重要前期准备。

蓝正辉承担了大体量书写的难度,那他一定也做好了长期艰苦跋涉的准备。

2006-9-15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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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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