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美术机构热潮冷思考 2013-05-21 09:39:14 来源:羊城晚报 作者:柯鹏
近年来,中国大陆出现一股美术馆建设热潮,像“21空间美术馆”一样的艺术机构层出不穷,业界更有“艺术造城”一说。然而,广东,长期缺乏当代艺术的生存土壤,在市场和收藏方面尤为短板。

在近日热议的红专厂文化创意园中,餐厅数目已远多于展览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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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广东当代艺术 系列之一

又一所民营美术馆出现在广东。5月16日,东莞“21空间美术馆”正式开馆,并举办“视觉交叉体”一展,集中关注广东当代艺术创作。

近年来,中国大陆出现一股美术馆建设热潮,像“21空间美术馆”一样的艺术机构层出不穷,业界更有“艺术造城”一说。然而,广东,长期缺乏当代艺术的生存土壤,在市场和收藏方面尤为短板。

在一轮又一轮对文化“产业化”与圈地暴利的诟病中,不禁让人发问:无论这些机构兴建的动机如何,它们当中真正能够与当下艺术生产发生良性关系的又有多少?

正值《羊城晚报》“先锋艺海”创办一周年,本报将陆续推出“关注广东当代艺术”系列。本期,本报邀请德国海德堡大学艺术史博士生柯鹏先生撰文,从美术机构发展的角度,介绍、分析广东当代艺术机构正面临的转机与危机。

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列举出广州在中国艺术市场发展历史中的种种开创性贡献:1981年《画廊》创刊;1992年的“广州·首届90年代艺术双年展”;1993年的“广州艺术博览会”等等。在这些历史性的事件之后,广东的艺术市场开始进入到一种沉寂的状态,特别是在21世纪开始的十年中,广州已经被抛离了以北京、上海和西南地区为叙事中心的话语体系。

我们也无法再找寻回类似于“文革”美术时期中广东美术在全国格局中的地位,无论是在重要作品的创作方面,还是顶级艺术家的产生方面。在最近的三四年中,由于在艺术赞助人群体中大型房地产商的比例增强,我们看到了一些新的转机,而其中隐含的危机也渐渐浮现。

欠缺严肃艺术品消费人群

广州城中以销售艺术品为主营业务的机构,最初出现在五星级酒店的商业店铺中,以东方宾馆为代表,时至今日,五星级酒店中已经再难见到艺术品的身影。我们今天所理解的“画廊”作为一种艺术品销售的渠道,其实在不同人群中会有不同的认知,因为大家对“艺术品”的概念理解会有差异。

如果我们随机访问一下商业步行街中的行人,他们会在哪些地方购买“艺术品”,答案多半会是文德路或者家居材料市场。而如果我们把这个答案告诉那些有着美术学院背景的艺术家们,他们也大多会嗤之以鼻或者暗暗伤心。我们如果不仔细分析艺术品潜在顾客的特征和活动场所,也就无从谈论艺术市场。

在欧美发达国家,消费购买装饰性艺术品的人群,大多是产业工人和普通职员,他们会出于美化家居的目的,不定期地购买喜欢的绘画或雕塑作品,而并不注重这些作品的创作者背景和未来的价值趋向。

与他们相应的正是广州文德路或者深圳大芬村中的零售消费者。那些位于城市核心商业区或者金融区的严肃画廊,则为中产阶级和富豪阶层服务,他们所销售的作品基本上是展现购买者社会地位和趣味方向的作品,其中的顶级画廊,甚至还带有艺术品投资顾问的功能。后者,是广州,乃至中国所欠缺的,换句话说,严肃艺术品的消费人群仍需要长期培育。

对潜在客户进行系统的全方位培育,是一件耗费商业艺术机构极大资源的工作,而这项工作的效果,很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体现出来,很多机构甚至支撑不到这收获的那天的到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广州以私人经营者主导的艺术机构因为资本和经营能力的局限,无法长期有效地运营。

恶劣的外部营商环境,也让许多中小型画廊疲于奔命,例如只建设几年的锦汉艺术区突然解体,原来进驻其中的艺术机构被迫移居,尚未积聚的元气就被打破。许多被冠以“艺术创意园”的园区,也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沦为美食街和外拍取景地,无法支撑需要长期经营的艺术机构。

广东近年的美术馆热潮

这个情况在最近几年开始有了改变的趋势,因为有了地产商这一强有力的支持者和推动者的加入,他们似乎并不急于在经营中直接获得运营和发展的费用。和北京上海的情况相似,广州本土的地产商和商业物业经营者,开始意识到“艺术”这一标签对自身品牌建设的必要性和有效性,于是争先开始创办艺术机构。

他们惊人一致地将设立的机构都冠以“美术馆”的招牌,其中以较为活跃的“时代美术馆”(时代地产)和“珠江美术馆”(合生地产)为代表,未来这个阵营还会增加“正佳美术馆”(正佳广场)这位正在筹办中的成员。

从现状去观察,时代美术馆在活动质量方面甚至超越了许多公立美术馆,特别在艺术公共教育方面,真正起到了在社区,以及城市当中的艺术品观看和认知向导的作用。珠江美术馆长期关注广东中青年国画艺术家,多次举办具有探索精神的实力派国画艺术家的展览,代表了主流政经界的观赏趣味。

夭折的民间先驱机构

与北京的今日美术馆为代表的地产系艺术机构和上海的龙美术馆为代表的股市系艺术机构相比,广州的以商业集团为母体的艺术机构还显得稚嫩和脆弱。在这样一个培育期中,我们也有必要回顾一下那些曾经辉煌但已经夭折了的先驱机构的历史,以免陷于狂热的风潮中。

1997年由建筑师陈家刚创办的上河美术馆在经营三年后由于经营者的资金问题而停止运作,许多人将上河美术馆的夭折归罪于“上河城”地产项目的失败,可见投资母体的兴亡直接导致艺术机构的存废。

相似的情况似乎也正在发生在从2001年开始创办“成都双年展”的商人邓鸿身上,今年四月份传闻邓鸿卷入贪腐风波,他在十几年中建立起来的成都双年展品牌是否会轰然倒下?

于2007年8月启动的都江堰青城山中国当代美术馆群项目曾经让业界对政府主导,民间投资的合作模式充满期待,但在六年之后,我们并没有看到这个宏大计划的实施。以上的几个例子,只是在全国美术馆建设热潮中翻船的冰山一角。

艺术生态应各司其职

无论是民间资本出于自身增值的需要,还是地方政府追求的政绩数据指标,民间美术馆的建设都不是一个可以匆促上马,轻易应付的急就章项目。各种类型的赞助人,有必要认真衡量自身持续投资的能力,以及向专业管理人士放权的胆量。

在只争朝夕的中国速度的驱赶下,“画廊”的概念正在逐渐被“美术馆”的概念所替代,笔者也曾目睹经营不善的画廊摇身一变,换了个美术馆的招牌,而其他一切照旧,“大跃进”的心态展露无遗。而在多方博弈的迷局中,艺术家往往还没准备好上场,瞬间失语,不知道那八位当年在青城山签约建设个人美术馆的艺术家今天作何感想了。

一个健康完整的艺术生态,理论上各个机构应该分层清晰,各司其职:商业画廊接触艺术品的消费者,美术馆展示有争议的成熟作品,博物馆典藏人类共同的文化记忆。现实却并不总是如此美好,我们不知道还需要多长的时间,耗费多少精力,才能走上一个正常的,而不是急躁跟风的发展轨迹,不再继续悲欣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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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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