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18日,何多苓2007年画下的10幅新作在北京环碧堂画廊开展。这一展览看似平常,其实有得一说。
何多苓1980年以《春风已经苏醒》吹遍全中国。从一开始,他就被中国的知识分子体系认定为他是一位能够用画作打开国人那些压抑和尘封已久的情感的闸门的画家,他的隐晦和敏感,他的伤情和独白有如春风吹遍中国神州的千家万户。“春风”作为一个时代的心声留驻在了人们的心田。从技术的层面,他的《春风已经苏醒》与罗中立的《父亲》、陈丹青的《西藏组画》等一同成为了人们认定的中国新写实主义绘画的经典之作。乘着文化大革命的微风,赶上恢复高考的大好形势,他作为文革后的第一批考上大学的学生,何多苓是典型的那种在没有进入大学之前就已经比老师画得还好学生之一,那个时期(77、78级)人才挤挤的四川美术学院,那种学习的劲头和竞争的意识所形成的良好的学风。以至于后来他们以批量的方式瓜分了中国的半壁江山。从那个时期开始到今天,“川帮”在中国美术界形成了巨大的“邪恶”势力,何多苓是开拓这些神话的功臣和奠定这种优良传统的少数人物之一。何多苓的能耐就在于,早在1980他就在中国的文化界和美术界里边都奠定了他坚实的江湖地位。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没有忘记他。对于他的一举一动,这些年美术界和媒体都在关心着他。比如在新千年以后,因为他的画风突转,他的作品与那时当红艺术家毛焰的作品有几分相似也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借这次他到北京举办展览的机会,我采访到他本人也问了这样的问题。他的回答,对我来说,我认为还是比较满意的。一个艺术家能够显示出来的是他的才情本身,画什么像什么,想怎么画就怎么画,这才是一个艺术家的本质。他说:“假如有共同的追求,共同的爱好,画得一样完全是很有可能的。但今年的画我觉得就不像了,背景啊什么都不一样了,因为原来有一些共同的东西:喜欢比较虚的背景,比较阴冷的色彩。有时候追求一样的东西就会画得有些一样。我个人非常喜欢毛焰的画。”在隔了几分钟之后,他从各种应酬中抽身,补充说:“像毛焰是个好事情,至少是像好画。”也就是说,不管你怎么画,前提是你要画出好画来。
何多苓新千年以来的新画与80年代的作品相比,画法完全不一样的,场景和人物都没有以前精细。但是,他的这些作品与80年的作品,我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就是人物的内心都是一样的。不管他笔下的人物是当年刚刚看到改革开放的少女还是今天活在改革开放后快30年后今天的青年,他们都有着同样的“苏醒的春风”,那种期盼和哀怨,一丝忧伤与一丝希望。只不过是,那个时代的人是对家、国的期盼,而今天他们更尊重自己的内心与欲望本身,更加私密和现实化,他们以眼神或者屁股挑衅着这个时代。在这些默认和自伶当中我们的心有一点点伤。艺术家没有离开过时代的脉搏,这就是为什么,何多苓今天还能够赢得知识分子赢得文艺界这些用作品来表达对这个时代的看法和见解的这样一些人的的关注的原因。列举一些今天到场人物的名单吧——电影导演贾樟柯,作家格非,三联周刊的主笔舒可文,北大教授徐小平,《爱乐》杂志的主编刘雪枫,《新周刊》的社长孙冕,诗人、评论家唐晓渡、欧阳江河,诗人翟永明,《南方周末》名记王寅,作家徐晓等,其他的就不一一列举。
我唯一的疑问是,现在的艺术家越来越多,好的艺术家也越来越多,在这种“好男儿都得出人头地”的年月里,何多苓这种老哥萨克们,他们还能够争取到多少的机会呢?!事实并非如此,这次到了何多苓的展览现场,我确实是吃惊不小,在一个那么偏远的地方,在一个那么清冷的季节举办展览,在展览的现场居然是人山人海。我后来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其实,道理上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其实不管是多少明星倍出,老江湖出场的时候,聪明的人都把尾巴悄悄的藏起来,跑来向“大师”取取经。因为在我看来,对于做艺术的人,到何多苓的展览现场来,都不是看观念的,我看见大家都把鼻子凑到了画的面前,眼神上下打量,都是看画的样子!这又回到了大家上美术馆看画时的那种样子。我觉得,艺术家能够让观众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挺牛的!
【编辑:霍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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