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听说你以前学过绘画,为什么后来不喜欢画画而转攻摄影了?摄影与绘画,分别在你创作时给了你怎样的体验?
张巍:不是不喜欢绘画,在转摄影之前我一直都把绘画当成自己创作的出口,由绘画转为摄影是因为我觉得摄影更能表达我的一些情绪,也有偶然的成分。突然对用笔触表达情绪感到麻木,于是才用照相机试图来换一种方式表达。对我而言,摄影是现阶段的选择。摄影与绘画是左右手,分工不同,本质无异。目前专注于摄影,是因为相对与绘画,摄影更有“伪造现实”的可能性,似幻还真,这是我现在最想体验的。
记者:感觉你是个相当细腻的影像捕捉者,人、人的身体在你的作品中占了很大的比例,他们在你的表达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其中“白色礼服”系列中,那些人物仿佛是同一个人般没有差别。
张巍:我所有的作品都是关乎于人的——作为这世界最为复杂的一员,“人”独立于“物”,成为一极,我想把人对世界的影响,了解的更透彻。人的身体,作为人的外设,其一举一动,皆干预世界,那些被人熟视无睹的“人之片段”,最能表露真相。
“白色礼服”这一系列,讲述的是人的孤独。那些人被白西服包裹,被表面的、光洁的“白”所包装,其真正的内心深藏不露,因而“泯然众人”。这一主题创作,源于我自身的记忆,——我小时候正值中国改革开放初期,某次在街头偶见一个身穿白西服戴白手套的人,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给我极深的印象;前些年再次于北京地铁上看到相同装扮的人,已然见怪不怪。于是我想以此为题,表达原本特立独行的个人,在时代或世界的变化中,被大量复制,因而丧失自我的过程。
记者:构建“伤逝”系列为一个整体时是怎样考虑的?不同影像之间以何联系在一起?
张巍:“伤逝”创作于2002年,是我由绘画转为摄影的初期,当时我自己一贫如洗,因此只能临时借朋友的相机进行创作,东挪西凑,最后完成时,算来使用了好几个不同的相机。我将不同影像组合在一起,框定在统一的版式中,以此作为我在迷茫状态的镜像。
那些看似无联系的零碎图像,我认为正是组成世界的事实,没有什么是无关的。
记者:“无聊日记”系列的“无聊”怎么解释?你曾说过那些单独的影像都不是随意而为,那么你是为何而拍、又以怎样的逻辑将它们并置的?
张巍:“无聊”意味着“无序,无缘无故,无形无踪,无色无味,无事可做”。既是被拍者本身的无聊,又是我日记式的自身无聊。
这一系列开始于2006年,当时我未能找到自己的表达方式,于是便用数码相机进行即兴创作,用业余的、傻瓜式的偷拍或窥视,记录生活中细枝末节。当我系统整理这些素材碎片时,才猛然发觉,那些真实存在过的生活,居然像发生在另一时空,陌生、意外、疏离,让自己都感到可怕。
我之所以将两幅画面并置,是借助两个场景的互动,以人和自然,静和动,美丽和混乱,物质和精神等不同的对立,表达世界的平衡,如中国传统文化中阴阳相生。在进行后期拼贴时,我舍弃了许多很好、但是孤立存在的作品,因为我需要呈现的是一个整体。
虽然初衷有些关乎自我心境,纯粹的玩乐状态,但是这种“无聊”不是我个人的,而是具有社会性的,每个人都处在一种无聊.尴尬的现实境遇中。因此这不是所谓“私摄影”的“隐私暴露”,而是我对人与物相互间的暧昧关系的看法。
编辑:李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