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基参与设计的西贡海滨公园
《艺术界》特约编辑小汉斯第一次看到一个叫冯永基的人的设计和艺术作品就马上对他产生了兴趣。在冯永基身上,小汉斯看到了一种长期在建筑和艺术的交互实践中形成的独特视觉—冯永基的日常工作是城市建筑师,但他同时也是一位水墨画家。日前冯永基的个展“冯永基的艺术世界”全球巡回来到了最后一站北京,我们摘抄了小汉斯与这位前香港市政建筑师、贝聿铭学徒的访谈,在这个访谈中,小汉斯尝试挖掘了冯永基的公共作品与纸上作品的相似性。
小汉斯: 现在有很多人既是艺术家也是建筑师,比如奥拉弗-埃利亚松和艾未未。而你很长时间以来也是身兼艺术家和建筑师的身份。能不能简单谈谈艺术和建筑之间的关联?孰先孰后?
冯永基: 嗯,首先,我是个艺术家,但不是一个职业艺术家。我从小就热爱艺术,经常在纸上写写画画,想将我脑海里面的东西呈现在纸面上。而我从一开始做建筑,就会去思考怎样将二者结合在一起。在我所有建筑项目当中你都会看到一些小的艺术形态融在里面。当了建筑师之后,我就可以利用艺术了;现在我离开了建筑,回归艺术,但你还是会看到我的中国画里面包含了很多的空间,空间与空间的互动,在二维的作品中。
小汉斯: 你能再多谈谈你的绘画艺术吗?谁曾影响了你的绘画?
冯永基: 哦,首先,第一个,也是最早期的影响是张大千,那是在1970年代早期。其实我有一张早期的作品在某种程度上是参考张大千的。后来我不断尝试创造自己的风格,随着时间越来越鲜明。
小汉斯: 但毕竟你是受传统启发的,中国画有那么悠久而辉煌的历史。比如17世纪国画家王就是个伟大的先锋。过去几个世纪有没有哪些先锋人物启发过你?冯永基: 哦,说到先锋。张大千之前有好几个人。一个是石涛。回到更近代⋯⋯或者我应该更实际些。让我看看。对我有直接影响的一个人是吕寿琨,他影响了香港现代艺术。他是1960年代早期的人。现在已不在了。不过也许再直接一点说,我会认为我自己才是第一个影响我的人。
小汉斯: 你的画总是,或者说经常跟风景有关的,对吗?
冯永基: 是,当然有一些是,但是大部分都是在香港画的。
小汉斯: 你现在画画是画得很快,还是很慢?你是怎么工作的?
冯永基: 也快也慢。大笔挥毫的时候必须得快,因为那都是一刹那间的事,但是一旦到了一些精细的部分,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所以一开始总是很大胆的大形,然后是小形,然后是更小的细节。
小汉斯: 做大作品时你起稿吗?
冯永基: 不,不,不。
小汉斯: 一挥而就。这是一种冥想集中的状态吗,你进入绘画的状态是怎样的呢?
冯永基: 我想这种状态是介乎灵魂和工作位置之间的。我在这方面感觉很强烈,但是我没有办法向其他人解释。它就这样发生了。
小汉斯: 艺术发生了。
冯永基: 都发生了。拿着一把大刷子往纸上画的时候,我就开始创造某种对比,是黑的还是白的,是空的还是满的。
小汉斯: 显然,中国有非常非常悠久的山水画传统。你认为中间有过进步吗?
冯永基: 嗯,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有些人说有,有些说没有,所以它很难讲。如果从西方的角度看,是没有进步,因为它们看起来都太相似了。但是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认为是有进步的。
小汉斯: 所以根据你自己的逻辑是有进步的。
冯永基: 是有进步。当然过程很缓慢。而我认为这在中国文化里是很自然的。每样事物都缓慢发展。我认为这最终归结为中国人的思想。我们是很保守的,所以我们总是一件事一件事地来,所以进步非常缓慢。
小汉斯: 你还用了很多水平形式。为什么会是这么极端的水平形式?
冯永基: 我总想将自己限制在某一种形式里。我尝试将自己压缩进一种非常极端的形式,在里面创作,被限制的同时又超越它。看我的作品你要从里往外看。这样你会看到我正在尝试冲破,整个构图本身都是在尝试超越这种界限。
小汉斯: 你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项目呢?漫游?梦想?乌托邦?
冯永基: 我最爱的未完成项目⋯⋯当代艺术博物馆。
小汉斯: 你的当代艺术博物馆没能建起来是吗?
冯永基: 我曾经受委托,但是它没有建成。在香港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好的博物馆建筑,而我得到了那份工作,所以我非常努力地想去实现它,不过很不幸,它大概在十年前被某些人终止了。现在我正在期待另一个人在西九龙将它实现。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建筑师了,我只是委员会的成员。
【编辑:陈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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