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弗雷泽(Andrea Fraser)的作品“A Visit to the Sistine Chapel”(2005)
Patricia Maloney:你所说的疏远是指疏远你自己还是疏远你的观众?
安德烈·弗雷泽(Andrea Fraser):两者都是。我在过去的几年中写过很多与“否认”相关的东西。否认已经成为了战后时期的艺术论述中一个中心的理念——这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法兰克福学派(Frankfurt School)的影响。存在于艺术中但却不存在于文化的其它平台(比如流行文化、商业文化或消费文化等)中的其中一样东西便是对“是什么”的提问,这能够让人想到那种说“不”的关键时刻:“这不是真实的,这不是正确的,或者这不是我们想成为的。”而这对我们构思艺术在社会中能够具备什么样的批判性和进步性的功能极为重要。它是通过那些否认的作用或是否定这个世界的某些方面而产生的。
当然,我向这些作用投入了许多。在那些策略中同时还存在许多正在逐渐减弱的侵略性,然而“否认”在精神分析中却有着不同的含义——否认在精神分析中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在这样的机制里,我们说“不”是为了撇清关系或是为了拒绝某些要求,但是那些我们思考了许多或是接触了许多以便创作一件作品的东西却不是我们说的那种东西。实际上应该是一些早已经存在于我们的内心、而且我们在某种程度上也投入得相当深刻的东西。通过称其为“批评”,或是通过使用这些疏远或者说是陌生化的策略,我们能够歪曲一些真正存在于我们内心中的东西,把它放到一旁,然后说:“那不是我干的。那也不是我们正在做的事。那不是我们现在的样子。”那才是我们想要否定的东西。
行为艺术家安德烈·弗雷泽(Andrea Fraser)专访 Pt.3
而这就是现在我与作品“Official Welcome”的矛盾。尽管“Official Welcome”属于我在表演时重新思考那些策略的过程的一部分,但这件作品却是关于萦绕在艺术的不同立场中的矛盾情绪与错误的信仰的。所以我可以说这件作品与某些我们热衷于憎恨的人物有关,比如说达明安·赫斯特;当然它也与我和那些人物的关系有关。通过“Official Welcome”,我最终意识到我演绎的从来就不是其它的立场,而是我与那些立场的关系。对那些关系做出了部分界定的是大量职业性的东西、个人恩怨、妒忌和一种竞争性的关系。那种竞争性既是我们作为艺术家的一种推动力,同时也是我在“Official Welcome”中所涉及到的东西。“Official Welcome”是一种批评,但它同时也是一场表演,或者说是对那些非常真实、立刻就能感受到的有生命的结构和关系的一次展现。它演变成了一个问题:这些结构和关系会在我杜撰出来的估算、结构和表演中被埋葬吗?或者它们会得到释放?而观众与此又会有怎样的关联?
Patricia Maloney:在“Official Welcome”中,最值得注意的事情发生在你扮演女权主义艺术家的角色、脱去自己的衣服的时候。你在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进行表演的环境是一个非常拥挤的空间,似乎观众对那个时刻的反映都非常强烈,而那种姿态也存在一种明显的脆弱。然而那对我来说是你扮演的最后一个角色,在其中,艺术家表达了她只不过是想要创作艺术、只不过是想要成为一位艺术家。
安德烈·弗雷泽(Andrea Fraser):“Official Welcome”中有两个时刻,其中一个是我脱去衣服、露出Gucci的内衣和Gucci的鞋子。我在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表演时穿的内衣和鞋子与我之前表演穿的内衣和鞋子完全一样。这是一套非常特定的服装。它是Vanessa Beecroft的设计,但当时却不是Vanessa Beecroft或她的模特穿着她的内衣站在观众面前。是我的身体穿着这件内衣,然后我脱去内衣,浑身赤裸。我曾经开过这种裸体行为艺术的玩笑,结果最后我也加入到了其中。我决定做这种表演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想弥合这一差距,瓦解掉作为艺术家安德烈·弗雷泽(Andrea Fraser)的我自己与我所演绎的其它立场之间的距离,然后使那种疏远变得更加困难和麻烦。
你提到的另一个时刻是我作为我本人讲话。我一直都很好奇观众在某个时刻到底会不会笑。那是移情作用的问题、以及防御性的疏远对抗富有成效的疏远的问题被表现出来的核心时刻。
编辑:文凌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