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ian Goodman画廊的展位

虽然像这样的事很难去衡量，但我敢打赌在本届Frieze艺博会的预展中被人们提及最多的作品一定是提诺·赛格尔（Tino Sehgal）在Marian Goodman画廊的展位中带来的作品“Ann Lee”（2011）。

我对转述发生在为这件作品预留出来的空间里的情况有些犹豫。在某些非常罕见的例子里——当在处理那些特别不与众不同、奇特而又美好的艺术时，我们总是不想让我们说的话毁掉它。“去看看就知道了！”昨天不断地有人对那些还没有去看这件作品的人这样说。而那些无法去展会现场的人请继续读下去，这件作品非常强大，以下这段简短的解释也无法对你的体验造成真正的破坏。

我在中午的时候进入了那个照着荧光灯的房间，当时整个展会的气氛相对放松。一个大约8、9岁的女孩穿着一件蓝绿色的衬衫和一双Air Jordans站在房间里，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另外还有一个年轻女子在看着她。

“这里有两位艺术家，Pierre和Philippe，”女孩缓慢而又自信地说，目光在我和另一个人身上来回交替。她看起来超凡脱俗，就好像是站在附近的某个维度里说话，但我们却够不着。“他们人很好，他们看起来非常忙。”

女孩口中的Pierre和Philippe分别指的是皮埃尔·于热（Pierre Huyghe）和菲利普·帕雷诺（Philippe Parreno），他们在几年前曾经购买过一个现成的漫画人物用作其作品的创作材料。这个女孩扮演了那个人物的角色，谈论着自己与他们及其他艺术家合作的情况——他们中有的很忙，有的则不那么忙。

女孩抬起头看着我旁边的年轻女子，用同样冷静的语气说到：“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是愿意让自己觉得特别忙，还是不够忙？”

“特别忙。”

“为什么？”

“因为不够忙就是无聊。”

女孩讲述了一个拜访提诺·赛格尔（Tino Sehgal）的家的故事——这也是一位很忙的艺术家——她说自己在一本书里找到了一段引用语，然后她把它背了出来。（这时房间里又进来两个人，表情充满关切，然后很快又退了出去。）

“我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我和另一个快速地摇了摇头。

“我可以重复一遍。”这一次她的语气非常柔和。

她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双手轻微地叉在腰上，然后自顾自地重复起来：“我们现在要问的是——即使古老的根在这个时代已经被丢弃了，难道就不能再次被赐予新的土地和基础吗，一片人们的本性及其所有的作品能够以一种新的方式——即使是在这个数字时代——从中产生的土地和基础？”

她看着我俩，停顿了数秒钟的时间，像是在等待我们的答案。“好吧，保重，”她说，接着走了出去，消失在拐角处。

后来我Google才发现，这段话来自对海德格尔的一段话的轻微改动。

我想这听起来可能有些自命不凡、甚至是爱说教了，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那个女孩非同寻常的表演——事实上有一批人轮流担任这个角色，我听说他们都很聪明——而同时也因为这件作品让人感觉非常自由而且有趣。不同的答案会怎样改变“剧本”？是否有可能接过对话？

在一场充满了数千件艺术作品的艺博会中——实际上其中有许多东西都是华而不实、耀眼而且非常相近的，还有一位经销商把展会比作了一场个展，只不过它稍微被放大了一些——能够有这么一个没有任何作品、只有一个人在提一些棘手、诱人的问题的空间实在是一种享受。她可以接受任何答案同时又完全可以在没有答案的情况下继续下去，这和任何一件伟大的艺术作品一样。

编辑：文凌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