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良自画像
郎静山摄张大千照片
著名女画家潘玉良与国画大师张大千友谊深厚,他们曾一起在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任教,一起在台湾举办画展,并多次互赠画作或合作绘画,前后交往达30多年。潘玉良比张大千大4岁,他们以“大千弟”、“玉良大姊”相称,情同姐弟。
1936年,张大千得到南京中央大学罗家伦校长及艺术系徐悲鸿主任的赏识,被聘为该系教员。那时,潘玉良也在中央大学艺术系任教,因此与张大千认识。他们结识后,交往密切,潘玉良非常推崇张大千,经刘海粟引荐,她前往张大千家讨教。巧合的是,张大千是个京剧迷,而潘玉良也喜欢京剧,不仅能唱余派老生,还会唱大花脸。两人相见恨晚,此后每每聚会,潘玉良经常引吭高歌,张大千则称赞,在艺术圈里传为佳话。一次,潘玉良的画作在南京展出,第二天发现有多幅画被破坏,有的还写有“青楼女”等不干净的言语。张大千特作《墨荷图》相赠,寄寓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品洁。1937年,潘玉良为参加巴黎的万国艺术博览会和筹办个人画展,第二次远赴欧洲时,她一直将这幅《墨荷图》挂在自己的卧室内。
新中国成立后,张大千浪迹天涯,他与潘玉良各在异乡,少有联系,但彼此内心牵挂不已。多年后,潘玉良和张大千终于在法国巴黎再度相逢。
1956年5月,张大千应巴黎卢浮宫博物馆馆长萨尔先生的邀请,第一次赴巴黎举办画展,展出近作30多件。当时,潘玉良已定居法国,因此张大千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玉良大姊”,挚友相逢,倍感亲切。画展期间,潘玉良多次邀请“大千弟”到自己家里做客叙旧。一天下午,潘玉良准备了一桌酒菜,并邀请了旅法著名油画家、与张大千同为四川人的常玉,以及早年赴法勤工俭学,后在巴黎开餐馆,时为旅法华侨俱乐部主任的河北籍人王守义等作陪,还请了一位高级厨师亲自烹饪。一盘辣椒红烧鲤鱼,一碗香喷喷的四川炸肉,“万里海外,能在大姐家吃到如此考究的家乡菜,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张大千感慨系之,吃得非常开心。
夜深人静,叙旧长谈,巴黎圣母院的钟声在塞纳河畔上空回荡。张大千的视线情不自禁地投向墙上图钉按着的一幅彩墨画,那是潘玉良刚完成的《豢猫图》立轴:两只与真猫一样大小的白猫,相互嬉戏,形象逼真,栩栩如生;背景是简笔山石,斜出的枝头摆动几片绿叶,笔墨清雅,主题突出,趣味无穷。张大千不由得手捋胡须,沉醉在画面所营造的氛围中。潘玉良见张大千看得出神,不失时机地说:“能在上面题几个字吗?”说着,一旁的常玉见张大千并无推脱之意,便从墙上取下画,王守义则立即清理案桌。一阵忙碌后,张大千略加思索,挥毫写下五行文字:“宋人最重写生,体会物情物理,传神写照,栩栩如生。元明以来,但从纸上讨生活,是以每况愈下,有清三百年更无进者。今观玉良大家写其所豢猫,温婉如生,用笔用墨的为国画正派,尤可佩也。丙申五月既望,大千弟张爰题。”这段文字加起来虽不满100个字,但却可以看作为张大千的“中国画史小论”,从中更可以窥见张大千对宋元以来中国画兴衰得失的看法。随后,张大千又绘制了一幅《白莲图》赠送给潘玉良。
同年7月,潘玉良第一次赴英国伦敦举办画展,临行前,她致函邀请已寓居巴西“八德园”的“大千弟”,希望能够结伴同行,张大千欣然应诺。在伦敦,张大千为潘玉良画了幅国画《百感图》:画面上一位古装老人,双目炯炯,长须拂胸,伫立旷野,两袖清风,风吹草动,忧心忡忡。画中张大千还自作七言诗一首,并题“呈吾家大姊教正,大千弟爰同客巴黎也,又冬月英伦之行也”等文字。这幅画现连同《墨荷图》均被收藏在安徽省博物馆。
1957年秋,张大千特约潘玉良携带20幅画,连同他的画作一起赴台湾展出。其间,他们还合作了一幅四尺整宣横幅《梅竹图》,令人叹为观止。1978年,张大千寓居台湾后,这幅画被台北美术馆所收藏。
1959年,法国巴黎大学把由它设置的多尔利奖奖给了潘玉良,这在巴黎大学的奖励史上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巴黎市市长亲自主持授奖仪式,并把银盾、奖章、奖状和一小星型佩章授给了她。张大千获悉后,立即致信祝贺。不久,巴黎博物馆成立永久性中国画展览,潘玉良以“巴黎中国艺术学会会长”的身份,邀请张大千赴巴黎,张大千后来携带12幅作品参加了开幕式。乘这次机会,潘玉良精心为张大千雕塑了一尊铜质头像,将它命名为“张大千头像”。张大千非常满意,还捧抱着铜像一起拍照留念。由于法国政府有一项规定,即凡是潘玉良的作品未经批准皆不得出境。这尊与张大千的脸面同样大的头像,后被法国巴黎现代美术馆收藏,这也是该馆收藏的中国人的第一件雕塑作品。
1961年,张大千还在潘玉良的《芍药图》上题写了:“予年廿时,尝赋种花诗云:第一莫栽红芍药,花开春已是将离。今来巴黎,又值春末,且有南美之行。玉良大姐出此命题,漫书其上,为之黯然。辛丑三月三十日,弟大千。”
1977年7月22日,潘玉良逝世后,人们在她的遗物中发现有张大千写给她的许多信件,以及赠给她的国画《墨荷图》和画册等。同样,张大千逝世后,人们同样也在他的遗物中发现有潘玉良写给他的信件和馈赠给他的一些画作。此真可谓“艺坛知己,永不相忘”。
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