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浮宫大展“论德国”遭德国文化人一片误解声讨
0条评论 2013-06-05 10:56:03 来源:译言网 

粗鲁的野蛮人

致力于诋毁这次展览的人们不大可能听得进上面这些论调。在他们眼里,挑选这些作品并不是为了探讨什么美学课题,而正是为了鼓励“目的论式的解读”,为了导向德意志深入骨髓、不可避免的纳粹本质。尼可拉斯·马克在《法兰克福汇报》上的连载文章还煞费苦心的选了弗朗兹·冯·斯塔克的油画作插图:两个原始人在打架,以此暗讽:法国人仍旧把我们当做粗鲁的野蛮人。“这就是这个展览的基准线”,图说里倒是毫不掩饰。

“论德国”之所以被歪曲,是由于它的创意理念在某种程度上肯定了在展览所涉及的时代范围内,存在一个足以被视为稳固整体的德国。专栏作家亚当·索伯钦斯基认为:“展览暗示了德国(和法国一样)曾有有一个文化中心或某个优势学派足以限定所有美学规则。(……)”德国历史博物馆前馆长汉斯·奥托梅耶也持相同的评价:“并不存在所谓德国艺术,有的只是属于每个城市的特殊风格。其中的一些城市,如德累斯顿、杜塞尔多夫或慕尼黑,甚至有他们自己的学派。”

国家艺术的概念

身兼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和柏林马可·布洛赫艺术中心主任的伊丽莎白·戴库托认为:“这个展览被命名为‘论德国’,是在向斯达尔夫人致敬,也在艺术创作与政治认同之间建立起一种非必然的联系。这样的国家论解读,完全忽略了德国多中心制政体的特征,这一点值得自省。”从19世纪末叶起,也的确是民族主义艺术的概念占了上风,彼时正是德意志帝国围绕柏林在政治上实现了统一。

第二个历史层面的批评:《时代周报》与《汇报》提出,为什么卢浮宫没有选蓝骑士(康定斯基、克利、马尔克、马科等)、达达、包豪斯这些团体的作品,难道不是在狡猾地故意抹掉这些在自由德国下发展出的先锋现代艺术?卢浮宫回应说,展览计划并不是要为莱茵河易北河间长达一个半世纪的艺术创作描绘详尽透彻的历史图卷,这从物质条件上来看无论如何都是不现实的——可租借作品的珍贵程度、珍稀数量与展览期限都是有限的。

希特勒最爱的电影导演

蓝骑士、达达或包豪斯都是国际性的艺术运动,这些德国成员与法国、俄罗斯、匈牙利及荷兰的艺术家们都有关联。此外,提到这些,还可以补充一点,别忘了格罗茨、哈特菲尔德、豪斯曼、施威特以及达达艺术家们都曾被迫背井离乡,而包豪斯则在1933年被纳粹摧毁,康定斯基、莫霍利-纳吉或者阿尔博斯也同样不得不移民。

另一处伤口:展览中出现了莱妮·里芬斯塔尔的影片《奥林匹亚》(1938)的片段,她是希特勒最喜欢的电影人,也是献给元首的《意志的胜利》(1934)的导演。尼可拉斯·马克斥之为一大罪状。亨利·鲁瓦耶特回应说:“这段短片,是故意面对着电影《星期天的人们》的片段播放的,库尔特·西奥德梅克取材于比利·怀德的手稿,于1929年到1930年间在柏林拍摄了这部电影。与莱妮·里芬斯塔尔的影片中私人生活被剥夺的面貌正相反,这段影片展现了1920年代柏林的普通男女享受日常生活的景象。”

阴谋的关键

总的来看,最令人不快的显然是展览的最后,关于两次大战之间的部分。人们职责它以《鸟的地狱》来收尾,这是马克斯·贝克曼的讽刺象征作品,用1937年的词汇来说,这位德国画家是因为“堕落”而被驱逐。展览的艺术顾问之一达尼埃尔·科恩辩解称:“这幅画,不论作为德国人还是作为人类,我们都应该为之骄傲,在骄傲中获取对抗厄运的力量,因为它的灵感来源于绝不装腔作势的勇气。这种激发灵感的勇气同样能够反过来激人奋进 。”与之相对的,“莱妮·里芬斯塔尔的电影则是纳粹宣传的产物,是对德意志文化历史的清算和否定。”看来在策展人的意图和针对他们的抱怨之间是深深的误解。

话已至此,这还是一个艺术史或者美学问题么?有些文章的立意很值得怀疑。“这是否与欧洲经济危机有关?和法国人想要证明自我有关?和经济弱势驱使下的民族力量示威有关?”亚当·索伯钦斯基作势自问道。难道卢浮宫是在为阿尔诺·蒙特布(法国工业部长)服务?人们没往这方向想。但《时代周报》断言真相可能比这更糟糕。在4月11日一篇题为《文化与国家:权利仇恨德意志》的文章中,该刊在意大利哲学家乔吉奥·阿咖本3月24日发表在《解放报》上的文章里找到了阴谋的关键。《时代周报》认为这位“全世界最受争议的知识分子之一”在文中阐释了法国应该带头在文化上对抗德国。

日耳曼秩序

《拉丁帝国反击吧》,这是《解放报》给文章加的标题,而这并不是阿咖本的本意。的确,他是倚仗亚历山大·柯杰夫1947年的文章《拉丁帝国》,在为欧盟各成员国——尤其是南部国家——的社会文化特性认同而辩护。通过暗示纳粹主义深刻地烙印在德国文化中,卢浮宫成了地中海地区对抗以安杰拉亚·梅克尔为代表的日耳曼秩序的武装力量。

《时代周报》文化版主任伊西斯·拉蒂施表示将以一篇有关“德国在欧洲的霸权形象”的文章将论战持续下去。“论德国”成了一种病兆:“如果说展览是整个文化气候的表征,这次展览尽管很值得一看,其隐晦的目的却可能成为两国在政治领域相互疏远的缩影。”尼可拉斯·马克更进一步。汉斯·奥托梅耶对此也同样悲观:“这都是源于经济上的竞争和相互信任的破裂么?我不知道。但人们总是带着合作的愿望开始却最终走向疏途。(……)这不是沙文主义而是利己主义。欧洲的精神已经丧失了。”这是不是有点太简单化了?论战并不会让法国人和德国人对立,至少国境线两边都既有展览的诋毁者也有支持者。

极端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南德意志报》文化版的责编,瑞士人约瑟夫·哈尼曼觉得的确如此。在一周前对该展览大加赞誉之后,他也于4月11日加入到论战之中:“尽管德意志的另一番面貌,从比德迈时代(从1815到1848年)到包豪斯的那个深刻的、朴实无华的德国,展览中只是匆匆带过,但它避免了所谓迈向灾难的历史宿命感。如果德国人的反应过度和法国人的傲慢态度让相互的怨恨进一步升级,将是件很遗憾的事。

即使是《时代周报》也有点担心他们的文中有些言论过激。在4月11日刊中,米歇尔·克雷普发表了一篇雄辩的长文。在这位《两个世界杂志》的主编看来:“这次事态已经越过了往常法德矛盾的界限,言论出格上纲上线,跳跃到另一个认知领域。这里讨论的可远不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这有可能是巴黎第一次接触到真实的历史大背景下真正复杂的德国艺术史。”

亲德或反德

柏林的日报《镜报》第一个发出了(暂时)结束这场论战的呼吁。4月14日,该报在头版的社论中对展览表示了支持。在他看来,“错误的评判更能说明的问题不在法国,而在于德国知识界自身的不确定性。”该报的文化专栏撰稿人伯恩哈特·舒尔兹发表了一个整版的文章,标题为《亲德还是反德》,文章分析了德国媒体对这次展览的反应。《炼铁厂》,门采尔于1875年创作的一副壮丽的工业全景图,他认为展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德国,朴素内敛,融入整个摩登时代,这样的德国同样存在于对历史的怀旧、对自然的热爱和对末世的预见中,这无损于德国的文化形象,而是让它拥有更为细腻的色彩。然而我们似乎容不得任何‘外人’来评说的。为生为德国人而绝望,但我们更愿意关起门来这样做,请勿打扰。”至少不能是在卢浮宫,不能是在法国。

【编辑:文凌佳】

编辑:文凌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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