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方画家撞上东方文化:一个法国画家的中国情缘
0条评论 2013-07-19 13:43:35 来源:瞭望东方周刊 作者:丁舟洋

当西方画家撞上东方文化:一个法国画家的中国情缘

当西方画家撞上东方文化:一个法国画家的中国情缘

当一个现代西方画家撞上了中国古代哲学家和文学家,道家思想和唐宋诗词竟重塑了对方的思维方式

自由自然自在,如云如山如海。这是老庄的哲学思想,也是法国画家西蒙所认同和追求的生命、艺术境界。

当一个现代西方画家撞上中国古代哲学家和文学家,道家思想和唐宋诗词竟重塑了对方的思维方式。西蒙开始画这些中国思想家和艺术家们:老子、庄子、李白、杜甫、陶渊明??于是诞生了一个让西方传统的肖像艺术和中国传统的山水画艺术进行对话的设想,创造出一种新的绘画艺术形式—山水肖像。

“艺术就是你的生活”

20世纪60年代,饱受二战重创的法国历经十余年休养生息,逐渐恢复了元气。经济复苏,物资充沛,社会平稳发展。1961年,西蒙出生在法国西部的布列塔尼,父亲是一名牙医,家境殷实。

“在法国,我们这个年代的孩子都没有过生活的忧愁。我的妻子是中国人,她与我同龄,都是60年代的,而她儿时的经历对我来说却是难以想象的。”西蒙对《望东方周刊》说。

父亲喜爱并擅长绘画,西蒙继承了父亲的艺术天赋,儿时的他把画画当成最有趣的游戏。

幸运的是,作为西蒙生命中第一位绘画启蒙老师,父亲给予了他最大程度的自由。“他对我画画从没有任何规矩性的要求,他告诉我艺术就是你的生活,只要你把你的生活展现出来,想怎么画就怎么画。”西蒙说。

周末,他就和家人们出去玩,田野、郊外、树林,他带着画板和画笔,一边玩耍一边画画,一呆就是一下午。对于西蒙而言,童年的绘画体验就是好玩,一种纯粹又自然而然的东西。

上学后,下午三四点钟下了课,他就去美术馆、图书馆欣赏大师们的作品。

绘画以外,西蒙生活的另一重要元素是旅行。十三岁时,全家到撒哈拉沙漠旅行,从一个沙漠绿洲横穿至另一个沙漠绿洲,他一路画下来,为自己的艺术生涯打开了一个视野开阔、想象力丰富的天窗。

从艺术学院毕业以后,他开始了职业画者的生涯,不断地去旅行,在旅途中不断地写生、素描、写作、绘画,卖了画后再旅行、再创作??直到四十岁以前,他卖画的费用都处于刚刚够他生活和旅行的状态。

东方:人类的另一半面孔

从澳大利亚到美国,南北半球的许多国家都受着欧洲文明的影响,而东方,则是“人类的另一半面孔”。自称“长着人类左边面孔”的西蒙,想来看看亚洲,尤其是中国,感受另一种文明和思维方式。

来中国之前,西蒙曾经度过一段漫长的“在路上”的时间,游历了南欧、北非、东南亚的诸多国家。和西蒙一同踏上中国之旅的,是与他在法国定居多年的中国妻子。西蒙先后七次来到中国,他迷恋上了中国的山水田园风光、人文历史名胜,画了数册写生素描,并在法国集结出版。

阅读过不少中国书籍的西蒙,最爱道家经典,老子和庄子让西蒙感受到一种流动、聚合的生命状态,就像中国的山水自然,从容、平和,大象无形,却有一种笃定的力量。道家思想打开了西蒙思想的另一个纬度,他渴望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来表达道家赋予他的能量。

他萌发出一个想法,用西方的肖像艺术来画这些中国古代智者的头像。他开始用抽象笔法大甩油彩画他们的肖像画,稀释的油彩在画布上流淌,远古智者的头像与抽象的碧水青山、凌云迷雾相交融。

创作于2010年的油画《老子与我》是西蒙的得意之作。画面中用了大量的绿色,老子坐在水牛上拿着ipad,水牛站在水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与老子隔水相对。

“戴眼镜的男子是我,旁边是我的自行车。我把自己画在老子面前,只穿着个裤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像个孩子。水牛上‘难得糊涂’四个字是我去陕西买回来的拓片,粘贴在上面,再画上油彩。老子拿着ipad,是因为我觉得老子如果活到今天他一定也会用网络,他的思想也会通过网络来传播。老子没有死,他的思想永存,这是我的私人信仰。我欣赏孔子的积极进取,但我更爱老子的飘逸、自由,跟谁都不搭界,但却并没有远离这个世界,还能看得很清楚。”西蒙对本刊记者阐述道。

2012年8月,西蒙第八次来到中国,这一次,他不打算离开了。西蒙与妻子定居北京,“中国对我而言是一个天然的主题矿场,随便拿出一块东西就是一个主题。 我希望在中国做出具有感官愉悦和思想深度上的东西。虽然我到了中国以后人也很平静,很安详。但这背后我一直有一种岩浆爆发前的感觉,被顶着,我需要释放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中国的影响:灰色和红色

道家讲求“天人合一”,西蒙深以为然。与其说他接受了道家的思想,不如说他自己本身就是这样的人,撞上了与自己观点相契合的道家。

西蒙是“绿色和平组织”成员,保护环境的意识贯穿着他生活的方方面面。西蒙的太太对本刊记者介绍说:“不论什么样的客人来我们家,我们都会告诉他,走出一个房间要关灯,不能让水管的水总流,如果忘记关灯或关水的话要罚款。”

而对自然环境的保护意识问题,也是西蒙生活在中国感到最苦恼的地方。他觉得在中国别的都可以接受,唯独让他抓狂的是一些不尊重、不在乎自然的做法。他和九个法国画家去秦岭,上山时两手空空,下山时却提了十个大塑料袋,装满了他们一路上捡拾的被游人随意丢弃的垃圾。“我觉得很恐怖,很可悲。中国明明有懂得自然的哲学,你必须融入自然之中,而不是破坏自然。”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西蒙在中国道家思想中找到了艺术和生命的共鸣。他说中国人即便不知道这些观点,没读过这些书,但他们自身就有一些“老子”,这是存在于他们的文化DNA之中的。就像他是法国人,虽然他并不知道什么是法兰西,但法兰西就是他自己。

“我首先是一个人,是一个公民,然后才是一个艺术家。我有作为公民艺术家的责任感,追求美、追求和谐。对于我而言,这种责任并不是上街游行,而是用我的绘画和文字,来表示我对这些问题的看法,这些看法一定是立场鲜明的。”西蒙说。

他还是一个和平主义者,极其反感战争、军队。在法国的时候,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不断的流血冲突让他深深悲哀。“他饭都吃不下了,花三五个月的时间来画一个三联作品,批判和反思战争。”西蒙的妻子对本刊记者说。

2010年8月7日,甘南藏族自治州舟曲县遭遇特大泥石流。8月15日,西蒙在中国看到一则新闻,救援官兵解救了被泥石流废墟掩埋60个小时的52岁聋哑人刘马姓代。西蒙深受震动,从来没赞美过军人的他画了一幅油画,描绘七位营救人员从瓦砾中抬出受困者的场景。

2012年冬天,北京空气污染严重,西蒙为此创作了一组把脸隐藏在口罩背后的人物作品。

西蒙认为自己算不上伟大的艺术家,但如果不来北京,他肯定不能完成这些色彩丰富的作品,肯定不会用这么多灰色和红色,这完全是中国对他的影响。

编辑:陈荷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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