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托作品“La Surprise”画板油画

巴黎卢浮宫每天接待近三万参观者。早上九点开门前，玻璃金字塔入口处就已排起了长龙。我留下一整天时间给卢浮宫，也只能是走马观花。到了卢浮宫，三个女人也即卢浮宫三宝（蒙娜丽莎，维纳斯，胜利女神），是必须要朝拜的。我也不能免俗，随着汹涌人潮看热闹一般看了三宝。但我心里明白，有一个安静的角落在等着我，它就是Sully馆的三楼“十八世纪法国绘画展厅”。这儿相对于卢浮宫其他展厅，显得幽寂冷清，游客寥寥无几。我坐在展厅里的长凳上，从斜挎包里取出夹克套上，是的，这里凉爽宜人，可以静下心来慢慢欣赏。

特地寻到这儿，主要为了十几幅华托（1684~1721）的作品。最近对这位法国洛可可时期最重要的画家颇感兴趣。华托的画，有“香艳体”之称，多描绘宫廷贵族的游乐生活场景，其作品深受上流社会欢迎。没错，香艳也好游乐也好，是其一；忧伤苦涩，是其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就一知半解了华托。他的代表作《小丑》香艳吗？这幅作品放在洛可可展厅的显著位置，法国人对这幅杰作的喜爱程度一点也不亚于蒙娜丽莎。最近看了一部关于华托的电影《卢浮宫迷情》，客观说，片子一般，但看在华托的份上，还是觉得有些意思。男主角分明就是从画框里走出的《小丑》，悲伤的眼神如出一辙。

1789年爆发了法国大革命，洛可可风格的画作被认为颓废放荡，这些优雅快乐细腻轻俏的油画和喜爱它们的贵族，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卢浮宫的洛可可油画藏馆与一位名叫拉卡兹的私人收藏家密不可分。拉卡兹医生家境优裕，酷爱洛可可油画，尤其钟情于华托的作品。他终身未娶，这些风花雪月的洛可可油画陪伴他一生。1869年，拉卡兹去世，他在遗嘱中写明将毕生收藏的582幅作品悉数捐给了卢浮宫，由此，世界上最大的洛可可油画收藏在卢浮宫诞生了。展厅里有两幅八英寸左右的小画：《漫不经心的情人》和《纤弱的音乐家》。这两幅作品是拉卡兹的最爱，一直挂在他的书房里。《漫不经心的情人》，描绘一位翩翩起舞的贵族男子，他衣着华丽，相貌俊秀。《纤弱的音乐家》，画上则是一位面带忧愁的美丽女子，正在弹拨弦乐以寄惆怅。这两幅画中的男女到底存在什么关系？她的忧愁是否因他的漫不经心而生？不得而知。在拉卡兹的捐献清单上，他对这两幅画的点评是：敏感至极。华托最为人所知的作品《舟发西苔岛》，也挂在这里。看了说明，反应过来希腊导演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Voyage to Cythera，就是华托画里的西苔岛——希腊神话里爱神维纳斯所居之地。这幅绘画的成功，给华托带来巨大名声。它和《小丑》同为洛可可馆的镇馆之宝。

拉卡兹的这些收藏，重新激起了后人对洛可可油画的热情。有一个现象值得关注，那就是音乐家尤其喜爱华托，譬如拉威尔、德彪西、萧邦，都从华托的画作里得到音乐的灵感。如果音乐“看得见”的话，上述几位音乐家的作品确实散发出“华托般”的光影与色彩。他们音乐中的甜蜜与忧伤，香艳与苦涩，也与华托作品的特色相吻合。有人甚至提出，后来的印象派画家在色彩处理上，多少从华托那里得到启发。华托的名画《园中的聚会》，确实让人联想到印象派作品。

就整个西方绘画史而言，洛可可时期，算不上是一个伟大的时期，但华托作为这一时期的代表，超出同类（布歇、弗拉戈纳尔）一大截，称得上是一个伟大的画家。

编辑：文凌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