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在瑞士的巴塞尔艺术博览会上有来自世界各地大约6000多件顶级艺术作品吸引着无数参观者展,巴塞尔艺博会则以它的重要地位和参观者,参展者的专业性著称。中国画廊和艺术家作品只有这几年才得以参加,而为数寥寥无几。 一幅单一绘画作品在basel博览会期间能引起众多世界各地观众这样的关注是很少有的,大部分作品观者则只是一掠而过,而这件作品无论是要求购买还是要求留影的观众接踵而来。
而少番的另外一幅油画肖像在去年的Art Base Miami Beach也发生过同样的情形,那一次,画廊带去的是少番的一只灰兔肖像,现场那么多的作品,其中一件作品引起了这么多人的注意,而且在欧洲和美国的Basel的艺博会上重复出现,这样的情形确实非常少见。
这不禁让我们好奇,少番的画吸引人的地方在哪里呢?
据现场的一位重要欧洲藏家讲,他从众多作品中一眼就看到了这幅油画,他每年都要参加各种艺术博览会,而这幅作品给他的冲击很大,是他没有过的视觉经验和体会。他并不知道是谁的作品,也不知道这件作品来自哪个国家,只感到画里有很强的冲击力,充满神秘,而画面本身却又如此的安静,冷酷。这张画描绘的是一只灰色兔子的正面,普通的题材,却充满神秘和丰富的语言。
他说:兔子站在那直视着我,我从来没有看到有人这样画一个动物,一只兔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画。”而似乎是否画的是兔子和谁画的并不重要,来自什么文化背景也并不重要, 他感到这幅画是无时间性并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穿越时空而无法界定他的时代,简单的线条却充满了表达,画面本身已经足够,不需要其他语言解释,这种不同带给他惊喜。当他得知这是一位中国当代画家的作品时非常惊讶,在他过去碰到的中国艺术家作品大都表达政治题材或传统题材,而这件作品完全跳出了题材性,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就此我们对少番的绘画作品进行了了解,少番的绘画不是当下流行的绘画方式,不是那种强调艺术家的个性、强调笔触和抒发的表现方式,他的画有意无意避免的那种抒写,不强调笔触,而是一点一点修正出来的画面。像宋代工笔的花鸟,细节和造型都是修正出来的。他绘画的方式更接近古典艺术,古典艺术里艺术家是隐藏在绘画后面的,艺术家并不是以体现个人风格作为出发点,他藏在后面是要体现这件作品,但其实这样去做的格局反而很大。
少番内心对“老”的东西有一种偏爱,他提出了“审老”的美学概念。或许是个性使然,或许和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这一点体现在他对传统和古典情怀的偏好上。抛开西方现代艺术的颠覆、创新等价值评判标准,他在中国古代的画论找到了另外的一番天地,他说,在我们古代的画论中,古意是特别重要的,认为这个画有古意那就是很高的评价了。另外一点就是品位,品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审美概念。
少番认为中国的艺术传统更像是一个禅或者道的方式,“道”就是我们大家都认同的一个高度,而我们在不断地重复它或者在落实它,每一代人都是在落实这个情景,对于我们来说这个东西特别重要。所以我们不去更新它,而是去体会它,就像茶道,在重复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们是在落实某一种我们已经既定了的高度和状态。
所以,抱着这样的出发点去画画,少番的画必然流露出与当下不同的气质,他绘画的出发点不是观念,不是去强调自己个性,而是以去落实一个既定高度的方式去耕种着画画这块自留地,对这个高度的追求和落实,让他的画面以一种言之有物的方式去征服观众,它的质感、趣味、审美都要有一个比较高的精神内涵才能成立。
在他画了那么多让人情不自禁就喜欢的兔子、老虎和其他动物之后,少番开始画苹果、白菜等物件,同样是以描绘生命体的方式去表现它们——以一种他别具一格的肖像照似的、强调中轴线的描绘方式。因为,他觉得宇宙的本质就是对称的,他对我们周遭世界所呈现出来的对称的那一部分非常感兴趣,去发现隐藏在我们世界中各种和对称有关的秘密无疑也是一个有趣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和自己的画画结合在一起,相信他在自己构建的系统里体会到了更大的乐趣。
少番8月份将在瑞士圣莫里茨艺术大师展上做一个展览,这是欧洲一个著名的当代艺术展览平台,而少番的这个展览在其中相当的值得期待。与少番进行的访谈也是从这个展览开始的。
欧洲的展览 观众为何喜欢问兔子肖像
问:我们知道你在今年在瑞士圣莫里茨艺术大师展会有一个展览,你会有什么作品在那里展出呢?
少番:这个展览8月23日在瑞士开幕,展出的地点是一个方形的空间,有五件作品会呈现在这个空间里。每一面墙放一张画,有一张兔子、白菜、苹果等,中间有一张我做的桌子。
问:兔子那件作品在巴塞尔艺博会上特别受欢迎,大家争着要去跟它合照,你觉得为什么他们这么喜欢你的兔子呢?
少番:可能是不是兔子并不重要,首先画面跟现在比较流行的对绘画的处理不太一样,对事物的观察点也有所不同,在视觉上有新鲜感;还有人与动物的这种直接对视,让人放下居高临下的角度去重新审视动物性与人性之间的关系。
拟人化的兔子 动物性和人性
问:其实你画的这个兔子,它其实也不是我们真实看到的兔子的样子,是你塑造出来的,那你为什么最后要把它呈现出来的是这样一个样子?
少番:我感兴趣的是从动物的角度来理解人性。我画兔子不是单纯为了画兔子,我是把一切包括无生命的东西都当成有生命的东西来画,如何把所有东西视为生命体,我们怎样看待这个世界,这些都体现在了人性这个问题上,因为我觉得人性里面有很多动物性,这个“动物性”不是一个贬义词,比如说禽兽不如,这虽是一个骂人的话,但其实我们人的确有许多地方需要向动物学习,我觉得好多动物性今天的人丢失掉了,那些动物性是非常可贵的。
有人曾经说;“最温柔的动物才是这个星球未来的统治者”。
对称的构图 宇宙的本质是对称性的
问:您的兔子和其他的画作画都是正中间对称的构图,和我们通常从别人那里看到的画不太一样,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画呢?
少番:对,我最近在强调中轴线,我觉得宇宙的本质是对称的,就像蒙德里安认为世界都是一横一竖形成一个块,他认为世界最后归纳出来是那个样子的。那我觉得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有一个中轴,小到一个细胞,它也是对称的,包括人的胚胎也是对称着长大的,所有的动物、植物,从一片树叶,到一个北京城,到地球的南北极,都是一个对称、中轴的关系。现在的科学家,宇宙的物理学家也认为宇宙是对称的。
但这个中轴是经常被自然界掩盖起来的,它并不是特别容易被直观发现,它大多隐藏在内部。我那天看一个苹果,我就想苹果的中心线是怎么体现的?然后把它切开我看到它里面确有一跟很明确的线。所以我最近开始画半个苹果的作品。
问:从画面上看,这些兔子看着都像证件照的感觉。
少番:对,完全正视。包括我画的植物也是证件照。所以我这批画的名称都叫“肖像”,肖像兔子或者肖像鹿、或者肖像苹果、白菜,好像一个证件照的感觉。
作品中的当代性 西方思维和东方思维的不同
问:现在大家会谈论作品的一种方式就是,这个作品的当代性体现在哪里,你会碰到这样的问题吗?
少番:会碰到,对于我来说当代性并不是最终的目的,只是一个“语境”,我更感兴趣的是剥开当下的重重异彩,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寻找某种最不易变化的东西,重要的不是变而是在变化中寻求不变。
今天的中国是受西方文化的洗礼过的,我们跟他们的逻辑思维其实已经很接近了,所以我们才要有意识的去找原本属于我们的逻辑,如果你不刻意去为之的话,我们的原有的东西就消失掉了。
来自西方的艺术价值观更注重的是什么呢,比如说颠覆性、创新性。当然我们中国人在过去古代的艺术里也不是说没有这个东西,但是重点不在这儿,我们古代的审美中,古意是特别重要的,说这个画有古意那就是非常高的评价了。还有就是品位,品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审美概念,品是什么?并不是说一件作品形式上多新、立意有多大、技术多高就够了,这件作品的品不够也是不行的。
问:现在画画的艺术家确实都面临这样的一个问题,他希望能找到一个突破,可能这就是他画画的意义所在。因为之前大家都觉得穷尽了,各种好的画都已经出现了,那么你再画画,你要做到什么样的一个程度你才觉得自己还在进行一种新的创作?
少番:我觉得自从照相术发明以后绘画不是死亡了而是重生了,绘画完全卸掉了再现记录的功能性包袱,转向了形而上和纯美学。
突破、创新这还是西方艺术概念的一种延续。我觉得中国的艺术可能更像一个禅或者道的方式。我想易经也是在用说斗转星移、四季交替、阴阳互换来证那个恒古不变的东西。还有茶道,茶道的过程与结果同样重要,可能它自古至今的方式不会像喝咖啡那样的,最后产生各种各样的咖啡机,可以把咖啡在瞬间做的前所未有的浓,越来越快捷方便,通过现代技术革新过程,直接获得最快最佳结果。而茶道始终崇尚保持原有的饮茶方式,里面的“道”是我们大家都认同的一种高度,绘画也一样,用我们每个人既相同又不同的手、眼、心,不断地重复过程去体会和落实那种情境。
内心接近古典主义 喜欢退到画的背后去表达
问:你是什么时候对古典和传统的东西开始感兴趣呢?是天性吗?
少番:我小时候差不多开始记事的时候,那时是七十年代,是中国物质最匮乏的年代,但我父亲收藏了一些老的家具,一些明式的那种面条柜、椅子、桌子,我姥姥是满清旗人,她自己留下了一些过去的衣服,马褂、旗袍什么的,做工都非常考究,给我讲了许多那时候人的生活方式,这给我一种印象,凡是新的东西都是不好的,凡是旧的东西都是好的。当时我不到十岁,可能就有了这么根深蒂固的概念,觉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就是旧的东西比新的好。
后来我正式学画儿的时候,那时接触的其实都是西方的东西,因为我父母也是画油画的,当时看的都是一些进口介绍西方艺术的画册,那时候觉得油画、西画的结构特别吸引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三十岁、四十岁开始,可能小时候埋在心里的种子又开始发芽了,越来越对传统中国的东西感兴趣。
问:所以,虽然你最初接受的是西方艺术教育,但慢慢的还是走到了对传统和老的东西更感兴趣的这条道路上来了?
少番:对,因为这更符合自己的感受,自从西方的现代主义之后,所有的艺术家想做的事就是要突出自己、突出个人风格,所以你看一张现代画的时候你就老感觉一个艺术家站在你和画中间,强调这是他、他是怎么样的,你感觉他是在画前面的。而古典艺术的时候艺术家是藏在画的后面的,我觉得这是一个大的分水岭。就像最近这些年人们对绘画的抒写性关注得比较多,强调随意和笔触等。
而我画画会有意无意去掉时间性,也同时避免那种个性化的抒写,不强调笔触,而是一点一点修正出来的画面。跟宋代工笔的花鸟有一点点像,细节和造型都是修正出来的。我绘画的方式是更接近古典艺术,古典艺术里艺术家是隐藏在画面后面的,艺术家并不是以体现个人风格作为出发点,其世界观是一元的,人与万物不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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