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基》

《合作（美元标志，不要践踏我）》

请给每个人十五分钟

安迪·沃霍尔那句名言是“在未来，每个人都能出名15分钟”，之后他又说，“每个人都可能在15分钟内出名。”这简直是巫师一般的预言，在他去世后26年的今天，人们迅速地在网上关注一个人、然后同样迅速地遗忘他，一切马不停蹄得像一场竞赛。然而有些东西是永恒的，比如金钱，比如可乐，比如堵车时疯狂的喇叭声，比如安迪·沃霍尔。

这次在央美美术馆展出的安迪·沃霍尔回顾展主题是“十五分钟的永恒”，作为美国匹兹堡市安迪·沃霍尔博物馆主办的世界巡展的一部分，在北京的作品呈现是以沃霍尔的生平纪年为线索的，一共展出了他各个创作时期的艺术作品和艺术创作档案101组，有绘画、摄影、丝网印刷、素描以及雕塑作品，也有书信、手稿、创作灵感的涂鸦等等，甚至展厅里还播放着他导演的电影《帝国大厦》，对，就是《独立日》中被外星人摧毁、《金刚》最后爬到顶端的那栋建筑。

展览中最吸引人的自然是安迪·沃霍尔的代表丝网印刷系列，“梦露”、“毛”等全球范围内复制品超多的作品真迹相当引人注目。

然而除了作品本身，这次展览还有个有趣的小插曲，那就是有人在开幕式上放飞了上万只苍蝇，拥挤的人群一时间四散开来。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2000年中国艺术家蔡元、奚建军在泰特现代美术馆上演的一场行为艺术，他们向杜尚标志性的现成物作品《泉》中小便，还原了小便池的日常用途。

对于这场“苍蝇攻击”，安迪·沃霍尔美术馆馆长埃里克·夏纳打趣说，“看到中国的艺术家朋友在这里做了他的作品，我们感觉到就好像沃霍尔回来了。”然而之后这个人还是被警方带走了，属于他的十五分钟结束了。

艺术就是一罐又一罐可乐

“这个国家的伟大之处在于——在那里最有钱的人与最穷的人享受着基本相同的东西。你可以看电视喝可口可乐，你知道总统也喝可口可乐，丽斯·泰勒喝可乐，你想的话你也可以喝可乐。可乐就是可乐，没有更好更贵的可乐，你喝的与街角的叫花子喝的一样，所有的可口可乐都一样好。”安迪·沃霍尔作品最好的诠释或许就是他这段关于可乐的言论，当年的美国社会到处都是玛丽莲·梦露、到处都是罐头，社会大众的趣味被一批批复制，就像他的画一样。

“我喜欢无聊的东西，我喜欢一样的可以被不断地重复的事。”沃霍尔的言论有时让你分不清他是真心热衷于消费时代，还是在用自己的生活进行行为批判，不过他的另一句话或许能够解释这一切，“绘画就是事实，这就够了。”而这逆着千百年来学术界对艺术家期盼的行为也让安迪·沃霍尔的一生充满争议，他去世时拥有2.2亿美元的财产，他在《沃霍尔的哲学》中也曾说过，“赚钱是一种艺术、工作也是一种艺术、最赚钱的买卖是最佳的艺术。”因此有评论家形容他是“拜物者”、“投机分子”等等，当然更多有远见的评论家们则认为他是抓住了上世纪六十年代美国社会的最大特征。

但你仍要承认的是，安迪·沃霍尔和他的波普运动是上世纪六十年代苦闷欧美青年们的一剂强心药，那之后摇滚乐、同性恋、毒品都得到了宽容甚至是认同。不过当年的嬉皮士们给出的回应是“I  don't give a fuck”，后来变成了保守派们的“what the fuck”，如今则成了“fucking good”，从平和对待到全盘接受并且推崇，也很难说不是一种讽刺。

一个典型美国梦的成功

安迪·沃霍尔是一个社交明星式的艺术家，就像他说的，“我会去参加所有品牌的发布会，甚至是马桶”，他热衷于新鲜、光怪陆离的世界，因为那里有让人感叹空虚之前的热闹。而艺术家在一个时代的走红恰恰印证着那个时代人们的愿景，美国人最爱的是美国梦，安迪·沃霍尔则是这个梦最佳的代言人，人们渴望成为他。

然而这个一再鼓吹物质至上的美国人出身却并不那么光鲜，对，也只有这样他才符合美国梦的标准脚本。安迪·沃霍尔出生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匹兹堡市的贫民区，是捷克移民的后裔，小时候的他和黑人一起上学、还几度精神崩溃过，在废纸上涂涂画画算是他童年唯一的乐趣了。

直到21岁，沃霍尔告别充满钢铁味道的老城匹兹堡，踏上了去纽约寻梦的路，初期为了省钱他曾跟17个人住在一个地下室里。好运在他24岁的时候叩响了他的门，在商业广告绘画界小有名气的他开始了艺术创作，丝网印刷的大量名人脸孔就是那时期的作品。再后来安迪·沃霍尔凭借波普作品跻身成为现代艺术史中最重要的艺术家之一，而那些让他声名大振的作品很多都是他的助手完成的，名字则是他的母亲代签的，他自己则忙着拍电影、闹派对去了。

尽管看上去成为了最典型的美国梦成功案例，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却并不能给安迪·沃霍尔带来任何激情，1987年2月14日，他去世前一周在日记中写道：“做琐碎的事，很短的一天过去了，没有什么发生，我上街购物，回家电话聊天，如此，真是很短的一天。”

尽管如此，直到今年的8月6日人们仍记着他这个人而不仅仅是他的天价作品，他的粉丝们在他匹兹堡的墓地前摆满了可口可乐和金宝汤罐头，祭拜从午夜开始不间断地网络直播，这或许能让他欣慰吧。当然，也或许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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