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正揆(1604-1676) 江山卧遊图
引首:31.5×89cm 本幅:31.5×782cm
纸本手卷
备注:
1. 方辅题引首。方辅,字密庵、君任,安徽歙县人。清乾隆时以善书法名,著《隶八分辩》。他与丁敬、邓石如等相友善,此幅引首上钤印即出丁敬之手。
史载程正揆绘《江山卧游图》近五百卷,本幅有其款书“第一百五十八”,而传世之本带编号者非常罕见,且多藏于各大博物馆中。
《江山卧游图》的创作模式在历史上始于南朝画家宗炳,当时宗炳因病返回湖北江陵老家,感到自己“老之将至,名山恐难遍睹”,而生平素喜好游历名山大川,故将自己平生所览山水胜迹绘制成图,挂于室内,“惟当澄怀观道,卧以游之”。宗炳此举一行,后世画家纷纷效仿,其中以清代著名山水画家程正揆的成果最为卓绝。
程正揆创作《江山卧游图》最初动机,仅是排解为官不得游历名山秀水的苦闷,故开始时画作上仅题《卧游图》三字,并无序号说明,这时他并未意识到这偶然间创作模式会成为他以后毕生的追求。后来随着自己贰臣的身份及在清朝为官的遭遇,其思想渐渐产生了变化,胸中块垒化为笔底烟云,遂一发不可收拾。程正揆开始对这些作品进行了顺序的编号,如北京故宫博物院所藏两卷《江山卧游图》,题款中分别标明第二十五卷和第二十七卷,上海博物馆藏程正揆《江山卧游图》则标为第一百八十七卷等等。这些画作创作的目的表面为《江山卧游图·其七》卷上的题跋所示:“据长安者有三苦,无山水可玩;无书画可购;无收藏家可借。予因欲作<江山卧游图>百卷布施行世,以就马上诸君之苦。”但实际动机却是借画抒怀,表达对故国江山的无限怀念,正如他在诗作《再用前韵答沈三在夫》中的哀诉:“投身新雨露,满眼旧江山。”古之杰出之士,知世事有不可为者,遂遁身于艺,发抒情怀,这几百幅的画作,件件都是程正揆在更朝换代后的避世消隐心态的现实写照。据史料记载,程正揆曾立志作《江山卧游图》五百幅,清代著名印学家周亮工曾在《读画录·程正揆》条下称其在康熙元年(1662)之前已见三百幅。程正揆一生绘制此图究竟多少幅,今天我们已无从考证。此次展出的《江山卧游图》是程正揆在这个模式下创作的第一百五十八卷,是卷创作于顺治十八年(1661),此时正是他绘画创作中期中的重要转折点。此期因他被罢官后主要活动于金陵,故也被研究者称之为“金陵时期”。这是他转益多师,画艺渐臻成熟的时期,也是他创作的丰收期。在师承上,他从以董其昌为师转向了师元人为主,尤其倾心于黄公望。细观此卷,除了对之前沈周、董其昌师法的流露之外,用笔上又显现出元人黄公望、倪瓒的一些特点,笔力充沛雄健,水墨酣畅淋漓。山石画法以长、短披麻皴为主,间杂小斧劈与倪瓒典型的折带皴,运用一随己意,不刻意强求,将多家笔法熔为一炉而无局促之感;树法中锋、侧锋参杂混用,以中锋为主,线条较长,再加上重墨点苔,给人以草木茂盛的感受,并兼有“双钩”画成的杂树,一般先施淡墨渲染,再施以浓淡枯湿相宜的横点,表现树木在夏秋季节特有的澄碧;房屋亭台的笔墨随意而不失规范,笔势略显凝重,荒芜的山野洋溢着盎然生机。正如秦祖永在《桐荫论画》中评价说:“程侍郎笔情纵逸,风韵萧然,真士大夫笔。其画理最精,故能造妙入神”。整幅画作笔墨凝练,风骨清朗,画中山水苍苍茫茫浑与天接,将清幽雅致的大好山河淋漓尽致的呈现在我们面前,而万里江山中竟空空无一人往还的匠心设计,又突然把欣赏者拉回故我河山沦为他土的痛楚心境,此等用意之高妙,让人惊呼,让人哀叹,让人低回往复梦回故国。
此卷前有方辅题引首。方辅,字密庵,安徽歙县人。主要活动于乾隆年间,时以工书及善制墨扬名,书法宗苏米,能擘窠大书,尤善分隶。乾隆五十四年(1789)所著《隶八分辨》成书。密庵与丁敬、邓石如等相交,丁敬曾为他刻印多方,此引首中所钤印章即出自丁敬之手。由此故知引首款中“己亥秋”当为乾隆四十四年(1779),此时距离程正揆谢世才百年左右,是年秋天方辅见到此幅《江山卧游图》,感叹于前人笔法之精妙,气韵之清远,用意之幽深,遂挥笔题下“希踪无尽”四个大字,慕拜之情,溢于言表。
编辑:陈荷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