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彭薇:自过去中探寻当下的幸运时刻
0条评论 2013-11-08 15:48:02 来源:艺外杂志 作者: 吴嘉瑄

自过去中探寻当下的幸运时刻 彭薇「遥远的信件」个展

图片资料

人世真没意思,因为没意思,所以艺术才有意思。——木心,《文学回忆录》

以上木心这段诙谐的对于艺术的看法,在〈二零一二年冬至〉这件作品里头,被彭薇用毛笔给摘录腾了下来,作为这件山水画册页中的题字。尽管彭薇的创作,主要使用了背负巨大“传统”责任之名的艺术历史风格:中国山水画的形式;然而,她却能将这般具有强大“统摄”意味的“过去”,以一种独特、新颖的诙谐手法重新予以诠释。

这种趣味,首先,是她对于山水画中“题字”的重新编排。题字的意义在彭薇的作品中,它并不作为绘画的“附属物”;相反地,彭薇让题字成为画面上另一个不可忽视的部分。最重要的是,尽管这些题字都与绘画内容并不直接相关,但却在某个意味上相互呼应;换言之,这些内附题字的绘画作品都具备了“绘画”与“文字”双轴线的阅读脉络。以〈流水与往事〉这件册页作品为例,题字部分彭薇誊写了《马奈艺术书简》其中的三篇,第一段是关于马奈(Edouard Manet)感谢印象派著名的画商杜莱(Paul Durand-Ruel)对于他绘画的阐述;第二段则是马奈跟杜莱描述他想帮助陷于绝对的破产与绝望之处境的莫奈(Claude Monet),所以帮他跟杜莱请求资助;第三段描述马奈跟艺术家好友欧仁(Eugene Boudin)请求一起帮忙莫奈度过难关。对于这些可以在艺术史上找到纪录的书信内容,彭薇以一种密集、近乎工整的行列书写、甚至不注明标点符号的方式让其曝光,因而对于读者而言,这些故事一时之间难以详读,但仔细阅读之后便会发现许多小乐趣。是否让读者易于阅读并非彭薇对题字的首要考虑,她的这种作法意在让题字成为与绘画画面形成松紧的叙事调性;换言之,绘画部分大山大水的开合与题字的密如芝麻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而在此册页最后,彭薇在一幅古人听涛的白描画之上,题上了“我听见古人的脚步声犹如大海在示意”。三段画面与这件作品所强调“流水与往事”之意,不约而同地串连了起来。对彭薇来说,无论是题字里的三段西方著名的艺术家故事、青绿山水、又或者作为整个作品最终结尾的白描画,都各自代表了过去某个时代淬炼下来保存至今的精华硕果,就像她感性地以“古人的脚步声”与大海连结的意象,令人惊艳、感受宽广丰沛。保持相似性概念的操作,在另一件卷轴作品〈春日絮语〉中也可见到,题字部分彭薇摘录引述了巴特(Roland Barthes)著名的《恋人絮语》五个段落,而绘画部分则描绘了一对情侣共乘轻舟游历于两岸开着樱花、风光明媚的河上风景中,两个部分各自从东西方不同时空、文化背景之中出发,然后相遇交会,一同呼应了主题。

再者,双轴线的阅读脉络其实在彭薇对于展示效果的考虑上也可看见。对于传统的书画展示而言,开展画面的内容让观者阅读几乎是唯一的方式,而在“遥远的信件”展览中,彭薇在这种方式之外,又提供了另一种阅读书画作品的可能—她制作了这次册页与卷轴作品“外观”的复制品以及装存这些复制品的木盒,并将它们集合起来置放在一低矮的平台上。在此,这些仅有作品外观—那些原作上彭薇亲手绘制的封面—的复制品,不仅作为了那些置于墙面上、无法让人观看到另一种样态的原作之对照,同时,也是另一种艺术家意图的明显展现。简言之,这些册页与卷轴作品不仅仅只是中国画的传统制作形式而已,同时也作为另一种“物质的存在”。对此,彭薇便解释,对她而言,这些作品并不被其视为山水画,更确切地说,她更为着迷的是这些可被折迭或裹卷起来的、作为有“量体感”的对象的重新安排。至此,或许可以说,这些复制品与木盒共同摆放在一起形成了一件“全新”的现成物装置作品,彭薇以其对于“物”的别致眼光,赋予了书画另一种崭新的呈现方式。另外,可注意的是,这些册页与卷轴画心以外的天地部分,彭薇多使用几何与花卉的图案,装饰性格强烈,其视觉效果并不亚于作品的绘画与题字部分,在开展画面的形式中,天地的图案作为了凸显绘画与题字的装饰部分,而在各件作品折迭、裹卷起来并集合在一起时,这些图案却又成为唯一阅读内容。

就对象的角度来说,彭薇的创作都具有相当强烈的“手感”、“拙趣”的性格,这在彭薇之前的Sergio Rossi委托制作的帆布靴子系列中便可见到她将宣纸敷贴于靴统上创作。而册页与卷轴,题字部分尽管使用了楷书体,但字里行间却显露出某种刻意为之的正经感,甚至也保留了错字的修正;作为主体的山水画,尽管出处来自许多其收集的古画图片与画册,但却不以模拟原作为本,“好像什么画到我手上都变得不太像了。”彭薇说;又比方那些亲手为之、图案丰富细致的册页与卷轴却刻意保留了不精致的毛边⋯⋯这些细节在在都显示彭薇在“正规”、“精致”以外,还追求某种藏匿于其中、只让人隐约感受到的小幽默,“我想我追求的是一种『天真感』”,彭薇说,“这种『天真』就是会感觉画里边有点笨笨的趣味在其中,就像我看仇英的〈汉宫春晓图〉总觉得里面的人笨笨的,很逗趣。”拙与巧、生与熟之间,彭薇透过对于这些册页与卷轴画面呈现与展示形式上的操作,获得了一种巧妙的平衡。

从彭薇自言让她有了真正绘画的开始的石头系列,再到服装与鞋子系列,到如今的册页与卷轴系列,彭薇不断求变的是她透过“不断地做”,来找到对于能继续创作下去的乐趣所在,因而持续地在往返翻越于过去与当下之间找寻新的表现可能,正如她所言:“幸运的时刻是:当这种翻越的姿态既自然又优美时,好作品就出现了。”而这即是她创作中始终不变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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