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峥嵘:电影、城市以及2012
0条评论 2013-12-25 15:34:44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堕落的依然堕落,迷失的依然迷失,挣扎的依然挣扎……——思郁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炼狱。我们在城市中浮升,沉沦,再浮升,再沉沦,这是我们生存的最真实的图画。生命的气流在此激荡,生命的火焰在此熄灭。我们在这里痛苦甚至绝望,慢慢地,事物开始消失,人们开始遗忘。“但即使是记忆的丢失,也不能成为共同的经验,即使是那被遗忘的东西,也不能弥补”,我们别无选择,是什么强迫我们接受这样的现实?此刻,我们依然有两种选择,选择“是自己本身”或“不是自己本身”,最终,“堕落”是我们的命运。如果我们以 “不信任”来看待我们生活的城市,以此伪装,以此抵抗自己的命运,无止无尽地缠绕着我们的是这城市的记忆。还是那些梦,它们是支离破碎的,那些燃烧着火焰的痛苦,激动,阔大无边的梦,把我带入了目光的尽头。

此刻,这城市和我们人类一样,有着属于它自己的记忆,有着它自己的生命。 城市,是时间流逝所留下的痕迹,城市的最大的记忆来自于一座座建筑物。 如果除去购物城、名牌街、写字楼、银行、商场、超市等,城市还会剩下什么?我们常常看到这样一种景象,都市上空飘着那吹不尽的浊烟,繁华的城市同时也是一个既无止境又无形状的废墟。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权力意志主导的物质积聚,也看到了被动卷入城市化的人却成为城市的“他者”。我们沦为了没有归属、没有记忆的一代。我们不得不思考“一切看似业已失去的时候,还可能留下什么?

所有事物中的最后一件到底是什么?”在这里,只有地平线而没有未来,只有无尽想象的过去。我们能触摸到的只是陌生的城市与狭隘的沟通,感到生命是如此的沉重和浑浊。2010年上半年我开始了《再见!上海》系列,至今已有两年多了,这些作品有着电影银幕般的比例和镜头,我们对于电影中这些虚幻的场景却感觉如此的真实而深信不疑,最终我们却怀疑起真实的现实来了。看似正常的现实世界似乎被某种力量控制着。在影片《黑客帝国》中,人们的大脑中被植入电脑芯片,思维和行动,甚至从出生到死亡就像这个城市一样都被整个电脑网络“矩阵”所控制。城市将意志传入人们的大脑,试图控制他们。我们就这样创造着文明,却被文明控制。同样,我们创造了城市,也被城市控制。在这里的世界永远是灰暗的,人的心灵总是彷徨无依,忧郁,无奈的。人在受到城市理性的支配的同时,人作为“自我”的意识已经被同一性取代,最终被自己的城市毁灭。我们永远都想逃离自己的宿命,但是正是这种逃离让我们更接近宿命的到来。

玛雅历法说:“时间的终结是2012年12月22日。地球并非人类所有,人类却是属于地球所有”。人类总是一相情愿地认为自己可以主宰一切。2012年是我们人类自己认为毁灭的时间,这是神对我们惩罚?还是我们自己的自我毁灭?波罗说:“生者的地狱是不会出现的;如果真有,那就是这里已经有的,是我们天天生活在其中的,是我们一起集结而形成的。免遭痛苦的办法有两种,对于许多人,第一种很容易:接受地狱,成为它的一部分,直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第二种有风险,要求持久的警惕和学习:在地狱里寻找非地狱的人和物,学会辨别他们,使他们存在下去,赋予他们空间。”就像《生化危机》电影带给我们的启示。人所制造出的一切都会变成一种僵化的反过来压迫人的异己力量,我们就是生活在一个与自己对立的,失望的世界之中,处于浮游的状态。这异化的现实,是我们不得不要面对的现实。在《再见!上海》系列中,这些都市中的人有着硕大的头颅,而他们的灵魂却无边无际,他们的感官成为他们自己奴隶。为了生存,这些“影子”选择了默认,默认一个荒唐世界存在,一个充满了谎言与期盼的世界的存在。

“瞧这个人”他虚弱地只剩下几根线条,人物从浓重的黑影中而来,最后又回到黑暗的虚空里。看起来他们似乎知道他们走向何方,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这些所谓的人永远是一个谜,永远被隐藏着。他们是失语的,空白的,扭曲着的,变形的并卑微的,但他们更是等待着被“召唤”的。“每个人都在讲自己的私人语言,并且,由于共享理解的情况递减,与人,与任何人交流变得越来越困难”。“瞧这些人”,在这同一城市中的人,相近却彼此互不相识,不能相互交流沟通;他们目光相接,却互不相爱。他们沦为会说话的动物。他们居住在这个城市,居住“在一个从来不曾存在过的世界”,好像接受了某种许诺并以破碎的誓言而告终。他们忘记了自由,也忘记了永恒,只在黑暗中游荡。他们带被入了这“大旋涡”之中,堕入这伤痕累累的迷局之中。 这城市的记忆来自于我乘坐飞机,离开城市,远走他乡的经历。它给我带来了耳鸣,胸闷紧张,呼吸急促的强烈感觉。这不一样的感觉却来自于天国般高度,那无依无靠的距离,一切显得那么的渺小。如2011年完成的《再见!上海》,2012年完成的《我将迷失,无穷尽的白色身躯》以及《感觉流淌在,瞬间的河流之上》等作品中,在空中,这里有一双无形的手,它扼杀着我们的思考,从而也遮蔽着这城市“存在”。

我同时居住在上海的虹口区和广州的大学城,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一个是城市,一个是郊区;一个热闹,一个安静,人们说着不同的方言和生活方式。我们生存的世界出现了无数的裂缝和褶皱,使我们的生存经验变得四分五裂,并相互“敌对”。我们生存在这里,劳形烦心,因追名逐利而动荡,贪娱求乐而沉溺,为了生存我们要不停地变换着自己的角色。有时,我感觉得了失眠症,敏感于这些光,这些声音。有时醒来不知身在何方?而在那个夜晚,还有这个“今晚”我将在这个城市如何独自度过这漫长的时光?就像我曾经给《今晚你将说什么,孤独的灵魂》这幅画写下的那段话那样:今夜,你将述说什么?/默默地站在路口/你的微笑,便是无底的深渊/虚构了一地的繁华//在这里,学会了离别/我孤独的灵魂/黑夜带着潮湿的气息/落入我的心中//今夜,我将述说什么?/我站在这里,没有记忆/还是让一切/在夜晚来临前结束吧!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它来自黑暗、稍作徘徊,又回归黑暗”。有时,我们只有“遗忘”,没有“回忆”,哪怕是痛苦的,使人颤栗的记忆。

我们只剩下了姿态,只是盲目地走向未来。这是记忆抹除缓慢但不可避免的过程。同时,我知道一个人的努力是无法改变现实的,人就这样漂泊再漂泊,孤独再孤独。我们不停地来回于不同城市之间。而对于一个城市而言,人们初次抵达的时候,城市是一种模样,而离别的时候,她又是另外一种模样。城市有着她不同的面貌,有时美丽可人,有时狰狞恐怖,吞噬掉一切。 我是利用了网络照片来创作的,由于某种惰性以及创作的缓慢,照片在手中不断被磨蹭,折叠再展开,并抹平。上面留下了一层层的痕迹,有如破损老电影的斑驳感,这些使我迷恋。在我的2011年完成的《待我从拂晓晨波中看透》,《那些日子,那些莫名涌动的忧郁》以及《到这里来吧,让我们面对永恒》中,我只能捕捉到痕迹上的痕迹。画面上充满了这些“不必要的细节”,流淌的水迹、白布弄脏后留下的污渍、突然的黑色的盲点、白色的空白、撕裂的痕迹和折叠后的褶皱……我感觉这些细节比现实更真实,就像我们感觉梦境比现实更真实一样,而在黑夜我们感觉到安全,喜悦,我们已和这黑夜融为了一体。

而这“黑夜,

已在我的脚下

是谁在等待,陌生的城市

我触摸到的黑暗

融入这已经破碎夜晚

快乐一闪而过

将自己留给了火焰

“灰烬”证明了我的存在!”

这是我给自己作品《激情燃烧的火焰摧毁的大厦》写的诗,我试图将某种神秘的力量引入画面中,使凝固的观念燃烧掉。这反复出现的火焰不停地灼伤着我们的身体。我们从出生起就居住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虽然天天生活在那,我们感知到的,触摸到的只有黑暗,混沌的渊薮。就像《在这样的夜晚,我比影子还要温柔》中那样,这是一个存在迷失和发生之地。这些城市在时间中保持静止。现实世界慢慢消失,而在虚拟的世界里,使我们变成了蜗居的动物,这个时代也变成了只有远观的快感而没有切身之痛的时代。我们的绝大多数经验都是来自间接的,我们被告知一切,从而相信被告知的一切。同样,我们相信电影里展现的一切,相信吸血鬼,相信世界的末日,相信尼奥,也相信网络给我们的一切,但我们却不信现实,我们感知到的现实。看到的现实只是我们短暂几秒的视觉暂留。我们在这现实的喧嚣中,看到了无尽的荒芜。我们就是以这破碎的姿态委身于这不可见的黑暗,同时委身于这漫无边际的城市,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这里有的是一种偏执,常常为了逃避或者忘记宁愿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有时我们除了自我保护,还能作些什么?可能除了放弃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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