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仰韶走来》之一

艺术是智者的游戏，这是我常常和朋友们聊到的话题。

艺术是怎样炼成的呢？有的说是苦学出来的，有的说是与生俱来的，有的说是天赐良缘，还有人说是玩出来的。我赞同玩之说，可绝不是一般人能玩得开、玩得顺溜、玩得出神入化，让人感动，使人膜拜，其作品也玩成了各大博物馆的宠儿，而大多数人则越玩越辛苦、劳累、玩不下去。

就像现在流行的最高级别的网络游戏，真正的艺术家并非玩家而是创意设计者，他们自己玩的同时又在玩别人、玩追随者，他们不断地给别人挖陷阱、布迷局，快乐了自己麻痹了他人，又名利双收。可怜的是追随者则如吸食大麻，沉迷于虚幻的亢奋中不可自拨。艺术更像一张无形、无外的蜘蛛网。智者是编织这张巨网上的蜘蛛，如果你属于同类，便能在这个区域里如鱼得水，随心所欲地实现自己的梦想，获取所需要的一切，关健也可以尽情地吐出蛛丝，为这张网增添宽度，扩大自己的游戏空间。相反你不是智者，而鲁莽地钻进了这个巨网中，就像一只苍蝇、蚊子或其它昆虫不幸落入其中，很快就会被牢牢地粘住，越是拼命地挣扎死亡和牺牲就越快。

艺术的现实是就这样残忍，几千年来我们一代代人、无以计数的人被默默地无情地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仅有极少的一些人快乐地游到了彼岸，成为人类的艺术英雄。

其实，艺术智者并非智商超群的奇人，长有三头六臂。根本的是他们能了悟一切、善于发现艺术的真谛，不迷信、不盲从,能将啥东西都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故能视神圣为平常、攀高峰如履平地。这就是智者的奥秘。你看那装疯卖傻的徐渭、石涛、八大,吊而郎当的高更、毕加索、达利，还有那玩世不恭的杜尚、沃霍尔等等就是一个个的游戏圣手，他们都敬先贤，又目空一切，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所以玩得疯狂、无所禁忌，玩出了自己的志气和高远。

要悟成艺术智者，付出的成本不一定太高。就像慧能在劈柴、舂米中明白了“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得了衣钵，成为了一代宗师。相反那些天天勤学苦练、学富五车的饱学之士总是难成正果，原因就在自己的智慧之灯没有被点燃，整天将功夫忙在人家身上和纷繁的世事之间，结果只是“种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家的园”。

艺术智者们总是拒绝腐朽，却不抵制神奇，他们始终保持一种天真无染的澄明之心，观察审视着身边的世间万象，明白自己该用怎样的办法表达自己咋样的想法，因此在玩中不知满足，敢破敢立，变着法子玩新招，成了世人的艺术丰碑、光辉典范、金科玉律，成为人类高山仰止和万人效法的优良传统，又不断地为盲从者挖下新的陷阱，布下新的“迷魂阵”，设下更多解不开的套。因此面对艺术智者，我们要心存敬畏，更要多一份警惕。

中国画界不乏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苦行僧”和探求者，他们有高超的技术、过硬的功夫，还有谦虚谨慎、尊师重教的传统美德，是绝顶的聪明人、厚道人、好好人，但不是智者。世人多有埋怨：中国画继承有之，却不地道；创新有之，却无创意。我们对内陶醉于东拼西凑，对外又热衷于西学东渐，只求不停地换外套，不求精神得自由。因此我们无论怎样的玩，其结果还是像辛勤的蜜蜂，不幸落入了蜘蛛网的中央，苦苦地挣扎、奋力拼搏，一切都是枉然。既然是游戏，我们就没必要赋予艺术这样或那样的任务与要求，一人一种玩法，一种效果，一种趣味，一份惬意。智者游戏于艺术，而不被艺术游戏。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