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往事:绘画史上的艺术家恋人
0条评论 2014-01-07 13:59:19 来源:艺术银行 作者:杨杨

拉斐尔 《椅中圣母》 油画 直径71cm 1515 年

拉斐尔 《椅中圣母》 油画 直径71cm 1515 年

无数的面孔曾出现在艺术史的漫漫长河中,其中许多是煊赫一时的教皇、国王、主教、贵族,也有被隐去名字而仅仅作为题材出现在画面中的劳动阶层,有神话传说中的英雄,有圣经中动情描述的圣徒,也有被画家们不遗余力去美化的艺术赞助人和雇主。而在这繁芜复杂的面目中,艺术家也常常将恋人绘入画中,充满了温馨、狂热,抑或缠绵的情愫。

移花接木——宗教母题中的恋人面孔

古希腊艺术表现的是理想美,那些无可挑剔的面庞并不直接对应到具体的个人,而是美这一抽象概念的化身。这种对理想美的追求从希腊神话题材绵延至基督教圣经故事题材,维纳斯与圣母,都以绝对的优美统摄人心。然而,在这样普遍的美的追求下,依旧有艺术家按捺不住内心的蠢动,将心爱之人移花接木,表现在作品中。

文艺复兴时期,圣经题材画作中的世俗情怀已经昭然可见,这一张《椅中的圣母》,拉斐尔精细地描绘了圣母的装束,她所戴头巾、绣织着民间图案的带穗披肩,以及红色上衣、蓝色斗篷等,都与当时意大利民间妇女形象相符。而圣母的面容,据传更是按照拉斐尔恋人的面容来刻画的。这个假设可以从拉斐尔另一张名为《弗娜芮纳(Fornarina)》的肖像获得支持,两张画作中的女子,长相几无差别,可以被认为就是同一个人。这个叫作弗娜芮纳的姑娘,原名玛格丽特·鲁提,拥有一头浓密的秀发,一双摄人魂魄的乌黑眼珠,端庄又不失娇羞的面容,正符合新柏拉图主义盛行的文艺复兴时期从现实中寻找永恒美的追求。

瓦萨里在《大艺术家传》里描述的内容,是我们能够获得拉斐尔生平信息的主要来源,从他的记录中可以寻得一些拉斐尔与弗娜芮纳恋情的蛛丝马迹。他描述拉斐尔是一个“非常多情的人,总是能讨女人欢心并随时准备为她们服务”,但从未结婚。据瓦萨里说,拉斐尔为阿戈斯蒂诺·基吉在罗马的别墅绘制壁画时,正疯狂地迷恋着玛格丽特·鲁提,以至于将她藏到别墅中,以便可以随时幽会。而这之后,拉斐尔放荡不羁的生活令他付出了代价,在37岁的年龄,他竟然因为过多性事而发烧不退,最终一梦销魂。

关于弗娜芮纳是拉斐尔情人的传闻,大概在文艺复兴时期就已经发端,到了19世纪愈发盛行起来,成为公众谈论的热门话题。1814年,新古典主义大师安格尔曾绘制了一幅想象的双人像,名为《拉斐尔和弗娜芮纳》,安排这名黑眼睛的女子坐在拉斐尔的腿上,俨然将拉斐尔的绘画演变成了一个通俗的流行图像。最有趣的是,毕加索也对这个流言颇感兴趣,他甚至还画了一系列拉斐尔与弗娜芮纳被教皇或者拉斐尔的竞争对手米开朗基罗捉奸的场景。

戈雅 《裸体的玛哈》 油画 97cm×190cm 1797 年

戈雅 《裸体的玛哈》 油画 97cm×190cm 1797 年

爱意永驻——定格在肖像画中的恋人

伦勃朗所处的17世纪的荷兰,是欧洲第一个资产阶级市民社会,艺术家们不再依赖贵族赞助人的供养生存,而是可以以绘画技巧赢得订单,形成了最早的艺术市场机制。肖像画定制无疑是需求最大的。给自己绘制自画像或是以妻子为模特绘制的肖像,不再是受雇主的指定,而是艺术家自发的创作,但是,这种自发创作很大程度上起到了广告宣传的作用。伦勃朗以《杜普教授的解剖课》而名声鹊起,成为这类绘画最抢手的画家,在那些留存的自画像及他给爱妻沙斯姬亚所作的肖像画中,充分地展示了伦勃朗超乎常人的技巧,流畅的笔触、生动的情态、精妙的光线,处处彰显着他相较于同时代其他画家的优越感。

伦勃朗 《扮作花神的沙斯姬亚》 101cm×125cm 1634 年

伦勃朗 《扮作花神的沙斯姬亚》 101cm×125cm 1634 年

比如这一张《扮作花神的沙斯姬亚》是伦勃朗1634年创作的,画中的主人公便是伦勃朗深爱的第一任妻子——沙斯姬亚。这是画家28岁婚后创作的油画作品,彼时新婚燕尔的伦勃朗正意气风发,沉浸在欢乐之中,他在这幅油画中将新婚妻子描绘成古罗马的花神,也是暗示多生子女的女神——弗洛拉。一般认为,她左手的姿势表示两人想有孩子的愿望。画中的沙斯姬亚身着贴身的金色长袍,头戴娇艳的鲜花,环绕鲜花的是一团柔和的光晕,长袍上用金银线绣着美丽的花瓣,点缀着闪闪发光的宝石。伦勃朗凭借沙斯姬亚家族的关系,得以跻身于上流社会,并获得了重要的订单,这是他人生的巅峰时期,从画面中不难看出他以妻子为荣并得意地炫耀着取得的成就。仿佛要把妻子的生命永远留存在画布上,让人永远记得她的年轻美貌。

另一个将恋人定格于肖像画中的大师是浪漫主义先驱戈雅,他生平最著名的恋爱传奇莫过于和阿尔巴女公爵的风流韵事。一个是宫廷里最受欢迎的绘画大师,一个是全西班牙最性感美艳又有权势的女人,两人一旦扯上关系自然成为坊间话题,而之后的人们也总是想要在留下的众多阿尔巴肖像中寻觅这段故事的蛛丝马迹。

戈雅与女公爵相遇时,两人才不过十几岁年纪。当女公爵年仅39岁的丈夫去世时,她正当34岁,美貌非常却退出了风光无限的社交舞台而退守到安达卢西亚的乡间别墅,并邀请了戈雅前往。他在这里为她绘制了最为亲密的肖像作品,并在两年后完成了著名的《着衣的马哈》与《裸体的马哈》,也被很多人认为是以女公爵为模特的戏谑作品。戈雅为女公爵留下的肖像极多,其中最著名的是这一张《阿尔巴女公爵像》,画面上的阿尔巴身着黑色衣装,用奇异的眼神注视大家,手指上戴着两只分别刻着“阿尔巴”和“戈雅”字样的戒指,手指指向地面,地面上写着“独一无二的戈雅”。据说戈雅为了寄托对夫人的思念,后半生一直把这幅画放在自己身边。

毕加索 《哭泣的女人》 油画 60cm×49cm 1937 年

毕加索 《哭泣的女人》 油画 60cm×49cm 1937 年

多重面孔——风格实验的模特

毕加索一生中的恋爱故事被不断提及,并与他各个时期的创作风格演变相关联,他对恋人的描绘往往脱离了对象本身,而成为风格的实验。在这些为情人绘制的作品中,以现在藏于英国伦敦泰特美术馆的多拉·马尔的肖像《哭泣的女人》最为著名,是毕加索融合了立体主义与超现实风格的代表作。

《哭泣的女人》创作于1937年,正值弗朗哥勾结法西斯势力在西班牙发起内战,而毕加索的两位情人多拉·马尔和玛丽·泰莱斯也在他的画室发起了家庭内战,多拉·马尔经常不能自抑地大哭,这大概也是这幅肖像的起因。画面上是一张看上去杂乱无章的面孔,眼睛、鼻子、嘴唇完全错位摆放,面部轮廓结构也全被扭曲、切割得支离破碎。这是毕加索最具实验性的肖像作品之一,即便呈献给观众的是完全变形的面孔,还是能让人感受到画中人歇斯底里的悲恸,她仿佛是因为无法控制的情绪而面部痉挛,粗硬的黑色线条和令人焦躁的纯色加强了画面的张力,红、绿、紫、黄、黑、白,几种颜色以最不和谐的色调搭配在一起,让观者在这心碎的女人面前也手足无措起来。

同样将恋人形象作为实验个人风格手段的艺术家,还有达利,不过与毕加索的滥情不同,达利作品中的女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妻子加拉。在达利每一个时期的作品中,无论是油画还是雕塑,加拉的身影几乎都会出现。在达利后期的作品中,他的签名甚至由原来的“Dali”转变成了“Dali Gala”。达利说:“画着加拉,我就会接近崇高。”正因如此,加拉总是以圣母的形象出现在达利的画作中。

达利曾经画过两个版本的《利加特港的圣母》,利加特港是达利的故乡,也是他与加拉早年私奔之所,达利对这里有着特殊的感情。画面背景中充满了达利当时对生物学和原子物理学的迷恋,小基督一手拿十字架,而另一手托起原子核。同时,这张作品完成之时正是达利皈依天主教之年,神圣慈爱的圣母形象即由加拉来扮演,闪耀着慈善的光辉。

弗里达 《迭戈和我》 油画 29.5cm×22.4cm 1949 年

弗里达 《迭戈和我》 油画 29.5cm×22.4cm 1949 年

爱之狂热——炽热爱恋的表达

20世纪初的恋爱,似乎一下子多了狂热奔放的气质,尤其是在现代派艺术家的画中,温婉内敛的爱的表达让位于对爱恋的热烈呼唤。有时女人对男人的爱恋更加疯狂和炽烈,在美术史上为数不多的女画家中,弗里达的个性与才华独树一帜,她与墨西哥20世纪最负盛名的壁画家里维拉的婚恋纠葛也让她声名远播。里维拉盛赞弗里达的绘画:“尖刻而温柔,硬如钢铁,却精致美好如蝶翼;可爱如甜美的微笑,却深刻和残酷得如同苦难的人生。”

这对恋人对艺术、对政治的共同追求并没有限制住他们混乱的感情生活,两人分别拥有情人,却又深爱对方难以分离。1949年,里维拉与弗里达最要好的朋友玛丽亚·菲利克斯传出绯闻,并成为公众话题,就在这一年弗里达画了一张自画像──她最出色的作品都是自画像,一共有大约120幅,而这一张的特别之处在于,在肖像额头上额外画上了里维拉的肖像。弗里达的两行泪珠似乎在哭诉着里维拉对感情的背叛,她的长发绕颈仿佛要将自己勒得窒息过去,与她其他的自画像一样,她那乌黑的长发再一次被用来传递情感,而里维拉的肖像则长了第三只眼,仿佛全知全能的神,依旧统治着弗里达的心。

表现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柯克西卡最为人称道的作品便是画有他与爱人阿尔玛·马勒的《风中新娘》。柯克西卡用近乎神经质的粗线条表现出外界环境的狂风乱卷,朦胧的月色照着远处的蓝色群山和峡谷,而一对恋人就在这狂风中相拥而眠,他们的激情弥漫在空中,而内心中涌动的爱意似乎筑成一道壁垒,挡住了那狂暴的西风。然而仔细观察画面中的两个人物,“新娘”安静熟睡,“新郎”却双目圆睁,仿佛预感着不幸就要降临。在扭曲的线条和狂躁的色彩中,似乎可以预见到这一对恋人最终分道扬镳的结局。这张画创作时间很长,与找到的一份最初底稿相比,终稿画面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相爱的三年时间里柯克西卡与阿尔玛的感情起落都表现在作品中。

对于柯克西卡来说,阿尔玛是魔女一般的存在,紧紧地缠绕着他的心,柯克西卡对她的爱可以与他在柏林时任职的杂志名称相呼应——《狂飙》。他曾为她画过多张肖像,比如现藏东京国立近代美术馆的《阿尔玛·马勒肖像》(1913年),是一张阿尔玛的半身像。现藏斯图加特德国国家美术馆的《穿蓝衣服的女人》(1919年),是先托人仿照阿尔玛制作了等身大小的人偶,然后以这个人偶为模特而绘制的。在《双人肖像》(1912年)、《相爱的两个人》(1912—1913年)等作品中,柯克西卡将自己与阿尔玛画在一起,共同见证了这段热烈而短暂的爱情。

无关爱情——当代艺术的合谋

杰夫·昆斯 《杰夫与伊洛娜》

杰夫·昆斯 《杰夫与伊洛娜》天堂制造系列作品之一 着色木材 167.6×289.6×162.6 cm 1990 年

当代最负盛名也最具争议的“新波普”艺术家杰夫·昆斯(Jeff Koons)曾经在1990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上展出了令人咋舌的一系列作品《天堂制造》,这是以昆斯自己和他的意大利前艳星妻子琪秋黎娜(La Cicciolina)为原型的一系列绘画、雕塑、装置作品,在作品中几乎毫无修饰美化地展示了二人的性爱场景,是露骨庸俗的当代亚当与夏娃。这些作品是杰夫·昆斯与前妻共同创作的,琪秋黎娜原名伊洛娜·施塔勒(Ilona Staller),是意大利著名的话题女王,1987年她以艳星的身份竞选意大利国会议员,几乎赤身裸体地到各选区拉票,竟高票当选,而她关于争取人权、反饥饿、反核能及退出北约等主张深得民意,在政治史上传为佳话。

那些留在画中的面孔与故事,都已随时光远去,那些爱恋中的艺术家和他们的模特最终也未皆成眷属,然而,就像爱是人类亘古恒常的话题,画面中凝固的姿态和表情,定格了彼时彼地艺术家对恋情、对人生、对艺术的感悟和理解,这些被描画出的情愫和传奇在之后的各个时代里每每产生回响,也成为永恒。

编辑:陈荷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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