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3个月,草间弥生在中国的首次大型个展“我的一个梦”接近尾声,然而,记者近日观展时,发现位于上海当代艺术馆的展览现场依旧人潮涌动,展馆内外挤满慕名而来的“游客”,其中不乏特意从外地赶来的草间弥生的拥趸。火爆的参展热情与草间弥生的“江湖地位”匹配,却也让人思考,为何国内艺术家的展览从未有过如此盛况?这位被加上“波点女王”“怪婆婆”“精神病患者”等诸多标签的日本艺术天后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展览当然充斥着草间弥生标志性的波点,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点分布在绘画作品中,巨型南瓜、八爪鱼触角等雕塑作品上,以及充满神秘感的空间装置里。
现在看来,在物品上加一堆波点或许没什么了不起,然而,在半个多世纪前第一个为波点吃螃蟹,并将波点做到极致,具化成各种各样表现形式的,只有草间弥生。她“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反观国内艺术圈,经常爆出某知名艺术家抄袭西方艺术家作品的丑闻,虽然一再澄清只是向大师“借鉴”或“致敬”。近年来饱受诟病的作品,包括无论从选材还是形式上都明显模仿博伊斯的蔡国强的《撞墙》、邱志杰的《纪念碑》,模仿安塞姆·基弗《罂粟与记忆》的尹秀珍作品《风机》等,但对比一下就会发现,“借鉴”到这种程度,除了留下一串争议,没能创造出任何属于自己的风格。
除了山寨之风盛行,中国艺术界还向两个方向越走越远:太保守和太做作。“保守”派过分迎合传统审美观,为的是参加全国美展、青年美展,或是在市场上卖个好价钱;“做作”派则搞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伪艺术,附以高深莫测的解释,以为就是当代艺术。国内艺术市场的不良炒作又助长了这两种趋势的蔓延。
草间弥生告诉我们:艺术既不是保守,也不是做作。
她不迎合审美,她创造审美。草间弥生当然不是一出道就受热捧,她曾被批评为日本坏品位的代表人物之一,1957年到达美国时,不受美国艺术界待见,饱受经济和精神双重折磨,然而,年逾80岁的她用半个世纪的创作来不断证明自己,终于成为艺术风尚引领者。如今,她的银质南瓜一个可以卖到50万美元。
她也不故弄玄虚。观众不需要过人的审美功力,也会觉得她的作品可爱又有奇幻色彩。不过,看似简单的波点背后,意义却严肃又深刻,她之所以如此宠爱波点,是因为“波点拥有太阳的形状,这是世界和生活力量的象征;它也有着月亮的形状,这意味着宁静。圆形、柔软、色彩斑斓、无知无觉、不可捉摸,波点成了一种运动。波点是通往无限的方式。”
我们一直强调艺术家要“接地气”,此次展览为观众呈现了一个梦幻世界,仿佛与现实社会毫无关联,那么,草间弥生本人不接地气吗?当然不是,南京德基LV橱窗里曾展示过一组艳丽的八爪鱼触角,即为草间设计,她和许多日本艺家一样,与奢侈品牌有着密切合作。她也毫不讳言自己对名声的渴求,在收获巨大名声的时候,她继续努力创作,想变得“更有名”。60年代,为了抗议“越战”,她还策划了一系列“裸体偶发艺术”。“接地气”不是浮于作品表面,在作品中表现铁路高架等形式上的东西,更重要的体现在对生命和世界的深层次感悟上。
在艺术这块领地上,见风使舵顺势而动,或许能得到暂时的收益,却无法成为经典。草间曾“如此自大”——“我觉得没有人比我有才华”,同时又如此执着——“我一直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艺术上”,她一条道走到黑,才成就了今天的江湖地位。
草间弥生的“疯狂”与“坚持”,无疑给中国当代艺术以启示——要追求标新立异,而不是哗众取宠,用所谓现代艺术来做“皇帝的新装”。“艺术家要在作品中展现自己的真性情,不应为‘讨好’而伪装不属于自己的思想。”省国画院院长周京新这样对记者说,他疾呼中国艺术家应还原艺术的本原。
编辑:文凌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