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青年》 60cm×50cm 油画 2007年
圣彼得堡和北京有8000多公里的距离,四个小时的时差并未对已在这里生活了七年的胡擎造成太多与国内联系的不便。胡擎出于对俄罗斯艺术的热爱,高中毕业后毅然决定留学俄罗斯,很难相信现在被许多人称为老派陈旧的俄罗斯艺术会对一个“80后”的年轻人有这么深的影响,而他所考取的列宾美院则在世界四大美术学院占据着沉甸甸的分量。胡擎坦承毕业后选择留在这里是出于对圣彼得堡这个城市的喜欢,七年的留学时光让自己早已适应。在这里可以静静地画着自己喜欢的作品,作为一名刚刚毕业不久的画家来说,没有什么比平静更重要了。只有静下心来做出的作品才是长久的。
胡擎,1986年生于北京。1999年进入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附属中学。2006年毕业后留学俄罗斯圣彼得堡列宾美术学院。
记者:您最早接触俄罗斯艺术是在什么时候?在中央工艺美院附中学习期间,学校的教学是否带有某流派的偏向?和最早一辈国内老艺术家完全继承俄罗斯的现实主义风格相比,作为“80后”的一员,您觉得在国内学习的阶段,“苏派”的影响力是如何体现的?
胡擎:最早接触俄罗斯艺术是在刚上初中的时候,邻居有位搞美术的叔叔送给我一些巡回画派的老画册,那是我第一次和俄罗斯艺术亲密接触。在工艺美院附中受俄罗斯艺术影响的多是一些年长的老师,他们的青年阶段正是苏联艺术对我国影响最深的时期。而年轻的老师则更喜欢西欧的艺术流派,经常介绍一些在我看来更加新颖的东西。那时我很喜欢德国画家弗洛伊德,就是受一位年轻老师的影响。
“苏派”真正影响我是在上高中的时候,那时经常去央美附近的书店看书。无意中看到了尼古拉费欣的画册十分喜爱,当时认为画就应该这样画,开始萌生了去俄罗斯学习的念头。
记者:高中毕业后在经济条件不是特别好的情况下您决定自费留学俄罗斯,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决定,很难相信俄罗斯艺术能对一个“80后”的年轻人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胡擎:我在很早的时候就向往列宾美院,偶然从同学那里得知,中国学生也可以来列宾美院学习。当时过于迷恋俄罗斯的写实绘画,和家里说自己一定要去俄罗斯上学,那时还很天真地和妈妈讲了徐悲鸿去法国留学的经历,认为艺术家就应该去闯荡开阔眼界。父母对孩子真的是无私的,家里经济不是很宽裕,他们是借钱送我出来的,最后把住的房子抵押给银行贷款供我上学。很幸运有这样支持我的父母,谢谢他们为我做的一切。
记者:圣彼得堡列宾美术学院是世界知名的艺术圣地,入学前的憧憬和期待与入学后的实际情况有哪些差异?现在回想,当初您是否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胡擎:差别还是很大的,因为当时在国内对俄罗斯艺术了解得太过局限,只知道巡回画派,来到这里才发现原来俄罗斯艺术形式是这样的丰富多彩。上学这几年,对俄罗斯各个时期的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都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开阔了眼界,这些都是我之前预料不到的。
记者:2009年您成为了第一位进入贝斯特洛夫个人领导的大型纪念碑型油画工作室学习的中国留学生,能否介绍一下这个从字面上看略带主旋律气息的工作室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胡擎:这是一个壁画、油画相结合的工作室,贝斯特洛夫是当时学院最年轻的院士,师从俄罗斯著名人民功勋艺术家梅尔尼科夫,他是工作室之前的领导者、苏联画坛的领军人物。贝斯特洛夫的作品也经常在中国展出并被收藏。工作室的油画和壁画创作都是大幅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历史题材创作,这和贝斯特洛夫本人的绘画风格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贝斯特洛夫并不是教条主义,他欣赏我们每个学生自己的东西,所以工作室的特点在列宾美院来说也是独树一帜的,强烈的色块、明亮的色调、严谨的构图,是我们工作室的主题。
记者:俄罗斯艺术在世界上的地位一直受到某种程度的质疑,对于“苏派”当初在中国的影响力许多人也都觉得有些过于夸大,作为在俄罗斯顶级艺术学府有过七年留学经验的人来说,您是如何看待俄罗斯艺术的?
胡擎: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会有质疑声音的存在。喜爱俄罗斯艺术的人会把它神圣化,不喜欢的会把它妖魔化。其实艺术本身并不冲突,而在于看它的人。列宾美院是一所非常好的艺术学院,在这七年里的绘画基础教育,为自己以后的画家之旅打下了坚实基础。很多人看俄罗斯艺术还是停留在一个很老的阶段,认为就是像巡回画派那样,像苏联时期那样,这样是非常不客观的。俄罗斯的艺术一直在变化,外界看来列宾美院一成不变的教学体系也是在变化的。上学期间我们所做的就是基础课程,毕业之后又各自进行新的探索,并不是一成不变延续学校里面所学的东西。
记者:您在列宾美院的毕业创作《正月花灯节》从画面上能看出很重的中国民俗题材与列宾式人物构图的结合,当时校方对您这件作品有哪些具体的评价,中国传统类的绘画题材和内容在俄罗斯有怎样的反响?
胡擎:中国的传统绘画是非常受俄罗斯艺术家欢迎的,他们很赞叹我们的艺术形式,很多俄罗斯画家也深深地受到了中国传统绘画的影响,从而改变了很多画家的绘画理念。列宾美院极其鼓励中国学生进行中国题材创作,有的导师认为中国学生就应该画自己祖国的题材。当然他们看我们艺术的角度也有局限性,甚至认为每个中国学生都会画水墨工笔。院方对《正月花灯节》有很高的评价,俄罗斯艺术研究院和列宾美院还为我颁发了嘉奖。校方认为画面中体现出了中西艺术结合的主题,色块构成很好地运用了所学的理念,又结合了中国传统绘画方法,另一方面构图上也做到了严谨,在俄罗斯绘画中画面构图是非常被看重的。
记者:在材料使用上,您似乎对坦培拉有着特殊的偏好,加之您早期从事壁画和古老的马赛克制作,您的创作仿佛带有一种考古的情结?
胡擎:其实在俄罗斯坦培拉是非常常见的天然材料而且历史悠久,早期的教堂壁画以及木板圣像画都使用坦培拉,如今也有很多画家用它在画布上创作。它的覆盖性和附着力都很强,调合起来颜色也很稳重。
我很喜欢古老的艺术,但还谈不到考古情结。我喜欢历史,我觉得经过岁月的沉淀艺术作品又会增添许多当时没有的韵味,每当我看到这些古老的艺术品时会联想起当时的时代背景,感叹艺术家的伟大。
记者:在毕业后您选择留在圣彼得堡,这里的生活学习对您来说一定有着很深的意义。而国内热闹浮躁的艺术行业也确实有许多机会,这种情况下您是如何权衡的?
胡擎:离开学院后开始独立创作,这是每一位艺术家都要经历的。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年轻的艺术家需要坚定的信念和静心的沉淀。实际上我经常会回国看看,通过朋友了解国内艺术行业的情况。艺术家之间的交流对自己的创作是非常有帮助的,开阔视野的同时也能看到自身的一些问题。俄罗斯的画家们也是如此,这里经常会举办各式综合画展,成为艺术家们良好的交流平台。我很庆幸能够在中俄这两个不同的艺术环境下进行创作,并向大家展示自己的作品。在哪里创作不重要,重要的是坚持自己的信念,把作品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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