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另一轮太阳》(The Other Sun), 2012, 竹,纸,涤纶,丙烯,棉线
著名设计艺术杂志Designboom 说他是当代艺术圈年轻的积极分子中最有趣的一个,而《T杂志》(T Magazine)也说他身上有草间弥生和Yinka Shonibare两位大师的影子。今天,Jacob Hashimoto再次用成百上千的风筝编织出既抽象又繁复的夺目景观,在伦敦的Ronchini画廊里升起了“另一轮太阳”……
Jacob Hashimoto
1973年生于美国科罗拉多州格里利市,日本和爱尔兰后裔,如今大部分时间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生活和创作。Jacob Hashimoto在1996年毕业于芝加哥艺术学院(SAIC),以三维结构的壁挂作品著称,壁挂作品由成百上千的迷你手绘风筝组成。他的作品在国际范围内广受赞誉,展览遍及纽约、维罗纳、赫尔辛基、罗马等国际重要艺术城市,主要个展有“沉默依然支配我们的意识”(Silence Still Governs Our Consciousness)、“物体的天性”(The Nature of Objects)等。
“它用设计作为文化的标示物,从不同地方取材,代表不同的时代、世界不同的角落,然后把它们编织在一起创作出壁挂……它是我周遭的生活,所以它们有些像文化景观。”Hashimoto如此解析他的艺术。”
深思熟虑过的“另一轮太阳”
在这个阴沉多雨的夏天,走过伦敦梅费尔区的 Ronchini画廊,很难不被陈列在入口处那件清新夺目的装置艺术作品吸引而驻足。为自己在英国的首个个人展览“Jacob Hashimoto: 另一轮太阳”(Jacob Hashimoto: The Other Sun), Jacob Hashimoto按照Ronchini画廊入口空间的尺寸和特点特别创作了全新的作品。这件和此次个展同名的作品《另一轮太阳》,和Hashimoto以往的作品一样,由标志性的“小风筝”成百上千地组合排列而成,用涤纶、纤维和棉线连接从天花板垂下,勾勒着色彩轻快的松软白云、炫目太阳和从天而降的绿松石。
“有点滑稽,从很多方面看都是个傻主意,但没关系,”Hashimoto在最近一次采访中如此阐述最新的作品,“(作品里)有一种个人的描述手法,但不是什么具体的创意——它们是促成体验的创意。非常重要的是,作品要展现一种美、优雅、精致。它是多元和多层次的。”
《另一轮太阳》延续了艺术家上世纪90年代末便开始的独特创作手法:用竹片和宣纸制作迷你风筝,手绘后通过不同排列和摆放,营造介于二维平面艺术和三维雕塑作品之间的壁挂艺术。出生于1973年的Hashimoto亲身经历了世界从黑胶唱片和打字机到CD,再到看不见的电脑数字的进化。物质被分解演变为屏幕上的一个个像素,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创作,而迷你风筝就是他的像素,堆造着各种迷人景观。
简单的元素用复杂的手段重组和呈现,加之他显而易见融合中西的美学逻辑,不难理解《T杂志》(《纽约时报》附属时尚杂志)的艺评人为何会说他身上兼有草间弥生和Yinka Shonibare两位大师的影子,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不久前在纽约Mary Boone画廊的个展上价格不菲的作品几乎一售而空。《另一轮太阳》的美感毋庸置疑,它像是万花筒中的抽象景观,近看下每个风筝都异常平和,远看却又是一片躁动戏谑。
“整个房间是一个景观——它从构想一个大的黄方块开始,黄方块是太阳。这场秀名字是‘另一个太阳’,所以它是太阳的代替品。从某方面说有点傻,但它是深思熟虑过的傻。”Hashimoto说。
相较作品本身,更关乎观者
Hashimoto的方块太阳究竟是“傻”还是精明,或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评判,但从室外阴沉雨湿的街道穿过一道玻璃门走进 Ronchini画廊,无数风筝构成的另一个世界为观者带来的愉悦却显而易见。体验至上的Hashimoto,巧妙地把《另一轮太阳》中悬挂的“白云”调到刚好贴近观者头顶的高度,让人一进门,就有被艺术包围的感觉,置身在Hashimoto的风筝世界之中。Hashimoto用竹片和宣纸作为制作风筝的材料,让风筝既脆弱,又轻盈。随着观者拉开画廊的门,在作品中缓缓前行,每一个悬线上的风筝都会随着观者细微动作产生的气流而轻轻摆动,变换角度、光泽和色彩,构成了艺术和观者的一种对话。
“我对它(艺术作品)和人体的关联感兴趣,”Hashimoto说,“它随着空气而动——你会注意到你的身体和这个空间之间的关系。相较作品本身,更关乎的是观者。”
Hashimoto有一种艺术家身上难得一见的民主性。他认为期盼观众对作品做出某种既定的反应或评判是傲慢自大的表现,创作出可以让观者愉快的体验是他艺术创作中关键的一个层面,他喜欢把空间留给观者自己解读他的作品。
如今,作品晦涩难懂的艺术家大有人在,Hashimoto不想做他们其中的一个。“我不想给观者创造恶劣的环境——我不想让观众觉得自己蠢笨或者受到威胁,”他说,“它(他的创作)开放给各式各样的解读。它是个有巨大牵引力的复杂途径,让很多不同对话可以开展。人们喜欢艺术有很多不同的原因。”
风筝连接的不是东方风情
从Hashimoto作品的手绘中,可以看到西方艺术很多不同时期的视觉碎片:Agnes Martin 为代表的美国二战后的抽象主义,上世纪70年代的图案设计,硬边艺术,上世纪90年代的后现代主义……但与此同时,好似日本和服的花纹图案,任天堂游戏般的像素画面,日本俳句风格的作品名称,又有让人难以忽略的日本味道,更不用说他那成百上千的风筝本就充满了东方情怀。
不过,这位日本和爱尔兰后裔并不是有意借鉴亚洲文化,把风筝作为艺术表达的手段也是因为他经历的一次“艺术家的阻滞”(artist’s block)。“风筝的出现是源自某天我和我父亲的通话,我在工作室工作产生了很多问题,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年轻画家,画画是一门更难的学问。创作出好画很难,创作出符合时代的画更难,在艺术对话中注入一种声音也是如此。”Hashimoto说。创作遇到瓶颈是很多年轻艺术家都会遇到的问题,想要在悠长的艺术史中避开已经被前人做到极致甚至腐烂的东西,并非易事。Hashimoto的父亲是写作方面的教授,在电话中,父亲告诉Hashimoto,他的学生在写作练习中也有同样的问题。当一条思路走到了尽头,意识一时间无法产生别的灵感,在这时父亲会建议学生在纸上反复地书写同一个字,一直重复到大脑再次准备就绪,身体便也会付诸行动。父亲也同样建议他,即使不画画,也坚持到工作室做些什么,做模型飞机也好,做风筝也好。
“风筝很难做,想让它飞起来需要经验,但我小时候父亲从未教过我如何做风筝。就好像《Andrei Rublev》的故事一样,那个制铃匠父亲去世,却没有教儿子如何制铃。” Hashimoto笑说。瓶颈期的Hashimoto就这样按着父亲的建议每天学习、制作风筝,带着朋友到工作室对面的公园放风筝,用小相机拍照片,照片中灰色的像素点在后来给了他启发。
“在很多亚洲文化中都有很浓厚的制作风筝的传统。我想它最早来自中国潍坊。”Hashimoto说。他明白为什么人们会将他的风筝和亚洲文化联系起来,但对他来说,东方风情不是他借风筝要表达的东西。“它其实是一个标示物,对我来说它标示了乐观和某种童趣。它有种孩童味和怀旧的感觉,因为它也和失去有关(那些游戏文化的失去),也和自然有关(已不存在的自然)。这些对我来说都比它和亚洲的关联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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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布上作品:线性的艺术之路
“我没有重新开始过。(艺术生涯)一直非常线性。”Hashimoto说。他成长在学术家庭,小时候甚至上美术课都不受到家人的支持。但当他真正对艺术和摄影产生兴趣时,便开始肆无忌惮地创作。最初,Hashimoto对美国战后的抽象主义艺术兴趣浓厚,受Agnes Martin和Jessica Stockholder等艺术家的影响,对用单一元素便能极富创造力的色域绘画更是颇为着迷。设计感十足的图案一直是Hashimoto毫不避讳的喜好,他毕业后在意大利工作了一段时间,开始在帆布上创作一些融合抽象主义和设计元素的拼贴风格平面作品。不久后,他发展出了用风筝组合这样别具一格的手段进行创作的模式,他的绘画风格在风筝的手绘图案上依然清晰可见,而时至今日,纵使他的风筝作品已享誉世界,也依然坚持创作平面作品。这或许就是他说他的艺术生涯是一条直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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