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苏绣 锦绣浮生
0条评论 2014-06-25 10:27:03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陆斯嘉

汉代刘向《说苑》记载,早在2500多年前,吴地已有“绣衣而豹裘者”。《东方早报·艺术评论》的“中国艺术寻根”系列本期走进姑苏,寻找苏绣。苏绣曾经那样融入姑苏人家的生活,如今,在号称拥有八千绣娘的苏州市高新区镇湖街道,混合着商业与艺术气味的“非遗”苏绣密密地“缝制”出地方的支柱型产业。“苏绣全盛时代”的“绣局”,在今日苏州留下了哪些印痕?

一枚苏绣如意,深蓝底上盘着三圈银丝、一圈金丝,蓝色云纹衬着绛红色花瓣。这枚来自苏州太湖边小镇的如意,虽不知绣娘何人,但可以确信,她少女时代的生活已与昨天的夕阳一同沉入了浩渺。

生于苏州东渚、现居镇湖的绣娘姚惠琴记得,十六七岁时,她和姐姐还有十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在家门前的枣树下,支个绣花绷,听着评弹刺绣打发闲暇。现在,姑娘们荫下飞针的日子去了,在全国生产加工苏绣最密集地区的苏州镇湖,与钟点工收入相当的绣娘们在水泥屋子里刺绣;有实力的绣娘沿街设铺,在店门前刺绣兼顾生意。在号称拥有八千绣娘的镇湖,混合着商业与艺术气味的“非遗”苏绣密密地缝制出地方的支柱型产业。

距镇湖30公里的苏州城区,苏绣既是博物馆里的时光,也是东中市的老剧装厂,是苏州织造署旧址,还是四世同堂的寻常一天。

绣娘的二十年

乾隆六下江南,为的是苏州光福邓尉山上的梅花香雪海。在光福,与千树万树一样盛开的还有手巧心细的绣女。临近光福的东渚、木渎、镇湖、通安,曾是绣娘的家园,她们的父亲或丈夫往往是勾画绣稿的一把好手。

姚惠芬、姚惠琴姐妹俩是东渚人。妹妹姚惠琴第一次接触苏绣时只有七八岁:“趁妈妈不注意,姐姐和我偷偷爬上绣花绷,绣出一片小叶子。”

1998年,从苏州刺绣研究所毕业的姚家姐妹来到镇湖开了一家“勤奋绣庄”,店名来自姐妹名字里“琴芬”的谐音。

“刚来的时候,这里的店名只有‘单面绣店’、‘双面绣店’和刺绣店,我们的绣庄是第一个命了名的。”姚惠琴回忆,2000年前后,一条以刺绣为特色的“绣品街”开始规划。几年里,姚惠芬、姚惠琴目睹了一家家新的绣庄“像雨后春笋一样起来了,有的叫工作室,有的叫艺术馆”。

记者在一个工作日的傍晚驾车从苏州市区经环城快速路转太湖大道,西行前往镇湖,沿途经过了江苏太阳山国家森林公园。下班时出城,一路通畅。40多分钟后,车行驶至太湖大道尽头,一个拐弯再三四百米,就看到醒目的“绣品街”门楼,近旁的石头上还金灿灿地写着“中国刺绣艺术馆景区”。

绣品街长约2公里,另一头是“苏州太湖国家湿地公园”,过湿地公园再车行10来分钟就是光福邓尉香雪海。赏梅时节,绣品街自然是一处观光景点。不过,绣品街之所以形成了今天的规模,还是倚赖全国和跨国的营销。

在一份来自镇湖中国刺绣艺术馆的资料中,记者读到这样一组数据——绣品街90%以上的生产销售集中在苏绣上。2002年,镇湖刺绣销售产值达到2.7亿元,2010年产值达到10亿元,年均增幅16.5%。街上年销售产值超过300万元的规模型刺绣企业有近百家。绣品销往全国各地,还远销日本、韩国、东南亚和欧美等地。刺绣已经成为镇湖的支柱产业,并形成了闻名遐迩的“绣娘经济”。

无论是绣品街还是绣娘经济,都是这些年镇湖打出的一张地方牌。不过记者在走访中了解到,支撑起绣娘经济的镇湖绣娘远没有宣传的“八千绣娘”那么多。

一位在绣品街开店经营的绣娘告诉记者:“有一半就不错了,真正在绣的更少。”另一位经营者告诉记者,由于本地绣娘不足,其工作室聘用了邻近乡镇的绣娘。

目前镇湖绣娘的小时薪水只有十几元,相当于一位普通钟点工价格,现在最年轻的绣娘都超过30岁,年轻的本地女子没有愿意入行的。近几年,有的刺绣经营者为了降低日用品生产成本,把刺绣工厂开到了朝鲜,那里的人工更低廉,一天几元钱。

在镇湖,除了林林总总的绣庄、工作室,行业配套的勾稿、装裱、花线等各种工艺和原料一应俱全。与绣品街相连的东城路上,记者就见到了七八家花线店。

记者还了解到,四大名绣部分其他绣种,有的会到苏州进行工艺加工,镇湖也是一处代加工地,急功近利的做法伤害了艺术的个性,但买卖归买卖。

2013年,受到中央“八项规定”、“六项禁令”影响,刺绣礼品的生意骤然冷清。一位在省级工艺美术大师工作室工作的营销经理告诉记者,这一年的销售额从往年的1000万元下跌到了400万元。由于产品出口报关手续复杂,加之礼品市场的萎缩,现在各方都在争取国内市场以及收藏群体,签约画家、获得画稿版权、与创意礼品企业以及高校美院等合作,是镇湖的艺术家正在拓展的方向。

现在,从“勤奋绣庄”起步的姚惠芬拥有了两间独栋工作室,也得到了省级“工艺美术大师”的头衔。2013年,她的一幅刺绣被大英博物馆收藏。

采访她的这天上午,她先带着美国一所中学的十几位师生参观了中国刺绣艺术馆,与记者坐下聊了十来分钟后,又引师生和记者一同观摩了绣娘工作的情景。午餐,本来是姚惠芬、姚惠琴和弟弟、父亲以及几个亲戚一天中唯一聚齐的机会,而这天姚惠芬却没有心思享用一桌春季的美味。姐妹俩即将赴美参加一所大学的交流访问,已经办完签证的姚惠芬突然得知,组织方要她们自行承担访问费用。姚惠芬放下筷子,去一旁接电话协调麻烦事。

姚惠芬家餐厅的墙上,挂着一张20年前姐妹俩的合影——扎着双马尾的姐姐惠芬身穿一套粉红色丝绸衣服,胸前绣着两朵牡丹花,妹妹惠琴着天蓝色丝绸衣服坐在斜侧方。两人低首,平静专注地穿针引线。

20年后,曾经东渚老家门前的枣树已经没有了,旧屋也被推倒,改成了新房。姐妹少时消夏的爱好成为了职业,大树下听评话的悠闲被销售、盈利、版权、合作、考察、演出、接待、评奖代之。记者与姚家告别时,姚惠芬仍拿着电话,刚吃完午餐的姚惠琴一小时后要赶到苏州市参加一场专业会议。

现在,姚惠芬将绣庄的业务交给弟弟打理,她说:“每天最享受的事情就是在工作室刺绣了。”

打捞苏绣记忆

记者在苏州城区寻访苏绣的首站是苏州工艺美术博物馆。在苏州西北街88号的博物馆是原清代乾隆年间建造的古建筑“尚志堂”吴宅,东临拙政园、狮子林,西靠北寺塔,后门直通苏州红木雕刻厂和如意檀香扇公司。

研究员级高级工艺美术师、苏州市工艺美术学会副秘书长冷坚与苏绣打了大半辈子交道。他曾在苏州刺绣厂工作,负责档案资料的编辑和研究,见证过上世纪苏绣厂最兴旺的景象,刺绣日用品和出口日本的和服腰带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年产量上百万元。

然而,上世纪60年代制定的出口定价体系维持20年不变,终于使苏绣厂的盈利在1980年代后逐渐下滑。对传统手工业的非理性扩张,兴建厂房,进一步吞噬着出口和内需订单缩水的苏绣厂。在苏州工艺美术整体改制和被收购的背景下,上世纪90年代,苏绣厂大批员工下岗,厂子由此散了。

早已过了退休年龄的冷坚现在仍在苏州工艺美术博物馆工作,萌生过退意的他没能说服馆长,因为新聘的大学生还不能接过“老人”的交接棒。

冷坚的记忆库里似乎编制着一张苏绣的网,随时可以打捞历史。参观工艺美术博物馆时,他对苏绣和老艺人的故事如数家珍。他还告诉记者,苏绣厂的日本和服腰带制作手艺没有失传,“蒋雪英大师在城里有一间工作室,还在做日本和服腰带,她每年会去日本考察工艺,已经去过47次了。”

在1947年的《吴县县商会年刊》中记载道,“有清一代,吴市为绣业策源地,故宫廷有织造之官,常驻苏城,以采办绣货、贡品之职,上自宫闱,下迄庶妇,以及仕宦之章服,莫不以绣货为章身之彩黻,此苏绣之全盛时代。”在《敬事房绣蟒旗、蟒袍等各款银两报销底册》中提道:“在苏州办绣局四所,每所租房三十间……”

“苏绣全盛时代”的“绣局”是否在今日之苏州留下了岁月的印痕?带着疑问,记者跟随冷坚来到了江苏省苏州第十中学,这间位于带城桥下塘的百年老校,清朝时是苏州织造署。康熙六下江南到苏州都住在此地,乾隆也在此住过五次。冷坚告诉记者,织造署早在元代已有,经明代扩建以及清代发展留存至今。

苏州十中的一个校门过去是苏州织造署衙门。进入校门,先是一堵照壁,上面镶嵌着西花园砖雕全景图。砖雕上方悬“苏州织造署”横匾,原匾失传,现在的字是从何绍基《重修苏州织造署记》碑上集字而成的。照壁背面,镶嵌了一块乾隆十五年苏州织造署行宫图砖刻。行宫图上两个正寝宫、两个戏台。

距这间校门不远,有一条名为“璀廊”的长廊,纪念毕业于振华女校(苏州十中前身)的“一二·九”学生运动领袖陆璀。长廊通向一间亭子,亭内立着两块碑,岁月久远,字迹斑驳,依稀辨出其中一块书于乾隆年间。亭中,还摆着两块金砖,上书“江南苏州府知府任兆炯知事张虎文管造”。

苏州十中校长柳袁照在一篇文章中提道,“东部正寝宫所在区域,是现在的教学楼元培楼所在位置。西花园中瑞云峰还在,多祗轩还在,龙井还在。有红学专家认为,红楼梦中叙述描写的宁国府,就有苏州织造署西花园的影子。”

清朝江南地区有三大织造署,南京与杭州的织造署已荡然无存,唯有苏州织造署因为兴办学堂保存至今,苏州织造署第一任织造是曹雪芹的祖父曹寅。现在织造署的格局是乾隆时候的格局。1780年,为迎接乾隆第五次下江南,苏州修整了织造署,在正寝宫前,从留园移来了太湖石瑞云峰。

在今年4月底国家文物局公布的《第七批全国重点保护单位名单》中,苏州十中校内的苏州织造署旧址由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正式晋升为国家级文保单位了。为进校内参观,记者和冷坚费了好一番周折,无论如何阐明来意甚至欲出示工作证,都被拦在门外,最后找到校园保安队长并签了访客单,才在一位保安的“看护”下参观了内景。作为文物保护单位,校内文物不对外开放,只有学校师生才有“资格”抚摸历史。带城桥下塘的居民和来访者只能从校门外一对斑驳的石狮去遥想织造署的旧景了。

包公龙蟒面临失传

公众无法一探织造署虽有遗憾,但苏绣传统艺术的栖息地苏州博物馆是免费开放的。

苏博一楼的最末展厅是“锦绣浮生”织绣服饰厅,常年陈列着近百件刺绣品。苏州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金怡告诉记者,苏博的刺绣藏品总数有六七百件之多,包括虎丘出土的刺绣文物。

上世纪50年代,为鼓励社会捐赠,过云楼第四代主人、时任苏州博物馆副馆长顾公硕捐出家族收藏的四幅明代生肖刺绣。苏州博物馆还从文物商店收购了不少清代刺绣作品。

“这些刺绣品很多都经顾老眼光亲自挑选的。”金怡说。因为馆藏丰富,苏博会不定期更换展品,记者参观时展出的绣品是春节后更新的,香包、香囊、钱搭、扇袋、葫芦、镜套、眼镜套。

参观完苏博的那天下午,记者在冷坚的指引下又来到了老城区内的东中市大街,这条现在的“五金机电一条街”和延伸的西中市大街曾是苏绣和各种民间手工艺汇聚地。

不足半公里的西中市大街,在苏州阊门一带曾是苏州古城内最繁华的大街。《姑苏繁华图》中的这条街两侧,满是绸缎店、药材店、古玩店、皮货行和鞋庄,行人、轿子川流。

乾隆时期,苏州有“绣市”之称,苏绣中的商品绣逐步形成行业。光绪时期,苏州经营刺绣品的绣庄有65家,鼎盛时有150多家。绣庄还根据生产品种分成不同类型,有清代专营宫货的绣庄业,有制作戏衣、神袍、旗伞的戏衣剧装业,还有生产小件的另剪业,制作扇袋、荷包、童装等。有的绣庄雇佣代放者,由代放者将绣件发给苏州郊县木渎、枫桥、横塘、光福、香山的农村绣女加工,民间把这个工作称为放绣活。

现在,苏州已绝放绣活的景象,各类绣庄在解放后通过公私合营成为国营厂的一部分。

“市政府曾规划将五金机电街搬离东中市,还街区给传统民俗业,但苏州人已经习惯到这里买五金,街区改造的事情就搁了下来。”冷坚说。

在东中市一隅的西百花巷4号,记者看到苏州剧装戏具公司的牌子。慵懒的光照着水泥墙,摄影师正在取景为一对新人拍摄年代照,他们的说话声打破了剧装公司大院午后的安静。

拐进大院最深处一间狭长的屋子,六七个老婆婆正埋头在绣绷里缝制。布面上的海浪、云纹、龙鳞、猛爪,就像她们熟稔的朋友,彼此无言对视。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她们中最年轻的绣娘已年过六旬,全是退休后继续留用的。

隔壁办公室里仍是上世纪80年代的桌椅板凳,墙上横着“苏州剧装戏剧厂”的粉色布条。厂子是上世纪50年代合并东西中市绣庄而组成的。这些年,成本上升,近百人的生产线迁到了苏州郊外,原址只保留了记者所见的手绣小组、销售办公室、一个备货仓库和一间有些尘封的剧装展示厅。

说起家珍,业务员大姐透着骄傲:“现在全国像苏州剧装公司这样从进料、设计到加工生产一条龙的单位不多了。上海的京剧院、越剧院,武汉三院(京剧院、楚剧院、汉剧院)还有北京和沈阳的院团都在我们这儿做服装的。老版的《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电视剧服装都是在我们这里做的,李雪健还亲自来挑服装。”还有新影视剧《宫心计》、《凤穿牡丹》和《狄仁杰》第四部等等。

剧装公司的备货仓库,目测不到一百平方米,却是整个大院里最“贵”的屋子。一件湖蓝色底子上绣着兰草、紫藤花和蝴蝶的青衣服装要3000多元,一件机绣与手绣混合的清朝大龙袍值三四万元,纯手绣的龙袍开价超过六万元,制作周期至少半年。采访时,赶上一位影视剧的服装师来找一批清朝官衣,却被告知“一件都没有了”。原来,剧装戏具公司现有的上百人流水线开足马力,也不足以应付订货量。更重要的是,熟悉手工刺绣的老人越来越少。“包公穿的大龙蟒就要失传了。大龙蟒上的龙鳞是很难做的,要用克鳞的方法做,龙鳞有凹有凸,金线是一层一层盘上去的,只有经验丰富的老人才会做。她们走一个,能做的就少一个了。”业务员大姐说。

针在手心引之

从苏州刺绣研究所步行约百米有条学士路,今年88岁的苏绣老艺人李娥英就住在学士路上一条不起眼的梵门桥弄内。2000年,李娥英向苏州博物馆一次性捐赠了一百多幅刺绣作品,其中几幅常年陈列于织绣服饰厅。李娥英的名字,还与苏绣修复联系紧密。上世纪80年代,李娥英曾亲自刺绣或指导复制了镇江南宋周瑀墓出土的贴绣以及明定陵出土的孝靖皇后百子衣等。现在很少有人能全面地掌握复制技巧,无论是博物馆还是研究所,苏绣修复类的工作也鲜少进行。

走访剧装厂、东西中市后的那天下午,经过冷坚的临时联络,记者登门拜访了李娥英。老人从五楼阳台远远望见记者后转身进了屋。当记者叩开她家门时,一杯腾着热气的清茶已摆在餐桌上。或许是临时约见有些仓促,又或许往事相隔已久,老人很难回忆起上世纪60年代在故宫复制明代韩希孟刺绣作品的细节了。

记者握了握李娥英的双手,尽管是耄耋老人,但一双手保持着细洁柔软,或许只有这样的手才能表达苏绣“齐平光匀、细密和顺”的特点。而李娥英却浅浅一笑:“做是用手做的,实际上要用心的。”

现在,每天陪伴老人的,除了同一屋檐的弟弟与弟媳,还有一位学生,今年33岁的施海霞。客厅旁的次卧是她工作的地方。“我在这里已经9年了,李老师没有收过一分钱指导费,还经常让我搭伙吃中饭。她自己屋里没有空调,但专门给我这间装了空调,还坚持自己付电费。”施海霞一面说,手里的活,齐白石的《花卉图》,没有停下。这幅《花卉图》,两天才能绣出一小片叶子,一些看起来不平整光洁的地方,是用针未满造成的。等画面全部绣完,还要再填色,填满缝隙处。要绣出上乘之作,一年最多两三幅,有时仅有一幅。

工作日里,每天上午8点到下午5点,施海霞就保持一个姿势,偶尔也会跑一趟镇湖,挑选色彩合适的绒线。施海霞的十几个同班同学,毕业后坚持下来的只剩她一人。没有独立挂牌也算不上太有名的她年收入约有五六万元,相当于苏州普通白领。安稳的日子,日精的手艺,反倒令一些老同学心生了羡慕。

现在施海霞是一个6岁女孩的母亲,女儿已经会帮妈妈劈出1/16的丝线,而她的腹中正在酝酿着第二胎小生命。“如果大女儿长大也喜欢刺绣,我不反对她选这一行。”施海霞说。在苏州采访的几天,在李娥英和施海霞身边的时光,是特别宁静和惬意的记忆。家常的谈天夹着窗外鸟鸣的爽利,趴在老墙上的日光抚过绣面上的花草。下午5点,收工时间,施海霞还没有放下针线的意思。88岁的李娥英、33岁的施海霞、6岁的女儿和正在路上的孩子……无数缕丝线串起的是女人们寻常的日子,是古老手艺的道,也是一代代母亲的智慧和憧憬。

(本文得到苏州市工艺美术学会冷坚和苏州博物馆金怡的帮助。)

编辑: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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