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良
潘玉良14岁时被舅舅卖到芜湖怡春院做儿雏妓,她却誓死不卖身,当上了歌伎,并在芜湖小有名气。
她天簌般的歌声悄然打动了一个男人的心扉。
1912年,年仅27岁的潘赞化到芜湖任海关监督。接风晚宴上,玉良轻抚琵琶,轻启朱唇,一曲《卜算子》婉转回荡: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歌中别样的深意让潘赞化陶醉了。
第二天,玉良奉命陪这个重要的客人出游,可潘赞化却成了导游,给玉良讲述风景名胜典故。望着这个风流倜傥,侃侃而淡的男人,她的心泛起波澜,悄悄地悸动着。
都说妓女看两样东西最准:珠宝与男人。在他凝望自己那一刻,玉良便知道这个男人可以救她。在分别时,她跪在地上,泪水盈盈地哀求道:“大人,求您留下我吧!”他扶起她,轻声问:“你留下做什么?”玉良说:“他们想用我钓大人上钩……给他们货物过关行方便……”这个并不漂亮却“出淤泥而不染”的青楼女子打动了他。
不久,潘赞化顶着压力,毅然娶玉良为妾。洞房花烛夜,她在自己画的《莲》上写下“潘玉良”三个字,回眸一笑,倒到他的怀里柔声说:我应该姓潘,我是属于你的,没有你就没有我……
自此,他们的生命中你有我,我中有你!
在上海渔阳里,他请来老师每天给她上课!一天,她路过邻居上海美专教授洪野先生家的窗口,发现先生正在作画,着迷得常常偷看,后来还成了他的学生。
一天,赞化好友陈独秀造访,发现玉良的绘画天赋,于是鼓动赞化支持她投考上海美专。她因出身青楼而被拒之门外,是校长刘海粟让玉良也成了上海美专第一位女生。
那是裸体画被认为有伤风华,并不被推崇。她却爱上人体画,偷偷到澡堂做人体写生,将自己作模特。在毕业画展上,裸画出现,瞬时流言诽语。刘海粟提议她到欧洲留学,巧的是潘赞化也申请到一个官费留学名额,于是给了玉良。
1921年,泪眼惜别后,玉良远赴法国,就读法国里昂美专和巴黎国立美专,与徐悲鸿,邱代明等同学。1927年她的油画《裸体》获意大利国际美术展览会金奖。在远离异乡日子里,是赞化的书信与每月的津贴支持着她。
分别7年后,她回了国!长久的思念,他迫切不及待跑进船舱拥抱自己的女人……
授课时、画展上,她无法挣脱曾经青楼女子的阴影。1936年,画展上得到广泛赞誉的《人力壮士》,竟被损毁,写在画上“妓女对嫖客的歌颂”,深深地刺痛了她。回到家里,赞化的原配上门告诉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要以为当了教授就可以同我平起平坐……”对着大夫人,她只能跪下双膝。努力了8年,这里依然没有自己的位子。
心灰意冷,她再次远渡重洋,却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一生。
抗战后,她与赞化失去联系。在纳赛河畔,王守义向她表白。面对这个为自己开设画室、为自己在各国办画展的男人,她叹了口气,眼眶红润地说:“谢谢你的爱!可我没有这个权利!赞化和我真心相爱,总有一天,我还要回他身边。”从此,他们只是知己。
与最爱的男人天涯相隔,她依然等待着回去的那一天。
得知国内知识分子被清洗消,玉良执意回国探望。他却告诉她:虑及目前气温转冷,节令入冬不宜作长途旅行,况你乃年近六旬的老媪,怎经得长途颠簸和受寒冷……她什么都明白了。
1959年,她寄了张照片,背面写着:今天获巴黎大学多尔利奖,此系授奖时与巴黎市市长留影。赞化兄惠存。却再也没有他的讯息,中法建交后,她才知自己深受的男人已在5年前离开人世,自此鲜再提笔。
1977年,她离世时,手里揣着两样东西,装着她与赞化照片的鸡心项链和赞化送她怀表。
那是她一生诉不尽的缠绵,道不尽的思念!
编辑:孙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