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一个美术馆的小房间里正在展出囚犯们经历艺术改造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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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7-24 17:31:33 来源:创想计划
欧申赛德艺术博物馆(OceansideMuseumofArt)的小房间中,正在展出加州囚犯艺术家的速写与雕塑。本次展览的主题为“艺术帮我们挣脱枷锁:圣地亚哥的监狱艺术”(ArtTransportsUsOutofBounds:PrisonArtsinSanDiego),策展方从为期八个月的“艺术改造”计划(Arts-in-Correctionprogram)PAINT项目中选出参展作品,在展现纯熟的画技与杰出画作的同时,也让饱受羞辱的囚犯重归大众视野。
这个十平米的展出空间将有关美国监狱的辩论推向了高潮。撇开近期在国际上发生的越狱事件和看守所的险恶环境不提,即使这个单纯的囚犯艺术项目,也没能摆脱引发波澜的命运。
从另一个角度讲,“艺术帮我们挣脱枷锁”是个催化剂,它的存在引发对日常生活的激烈讨论,同时推进政府对看守所的改革。策展人塔拉·森提贝尔(TaraCentybear),劳拉·培森诺(LauraPecenco)和凯瑟琳·米切尔(KathleenMitchell)精心筹备了这场展览,力图把它做成一次对监狱生活的模拟,而不是单纯的展示。她们认为狭小的展厅并不是限制,而是充分利用这个空间特点,将牢房的压迫感展现得淋漓尽致。监狱的栅栏和黄色警示带点缀着展厅,带领参观者亲历监狱生活——从极其讽刺的签到本,到一段嘈杂的监狱录音,失去自由后的一切都像是无限死循环。
创想计划和PAINT项目创始人劳拉及策展人凯瑟琳聊了聊这场展览、监狱艺术项目,以及被束缚的创造力所带来的动人成果。
创想计划:跟我们谈谈这次展览的来龙去脉吧。
劳拉·培森诺:我当初想到做这个项目,是受我的毕业论文影响。我的论文主题是,人类如何在被束缚的状态下创造艺术。首先,我们在监狱进行了为期32周的艺术课。当我们正式成为一个公益组织时,我们开始着手制作这个移动壁画。之后,劳教局(DepartmentofCorrections)宣布,他们将启动一个名为“艺术改造”的试点计划。这个计划不仅让我们有机会在狱中进行大规模的艺术课,而且提供了创办展览的必要材料。
凯瑟琳·米切尔:我们跟加州艺术委员会说,我们想在博物馆中展出这个项目。尽管期间历经波澜,但我们最终成功了。委员会为我们提供了这个非常狭小的画廊,长三米六,宽两米七。为了让这个狭窄的空间具有深远的影响力,我们决定从中再圈出一片空间,正好是两个成人囚犯居住的牢房那么大。
凯瑟琳: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墙上挂满了犯人画的速写或小作业,比如轮廓图,或者15分钟小练习。这些作品凸显了空间的幽闭感。之后,我们把监狱中的假栅栏挂了起来,使空间更加逼仄。我们最后又在栅栏上展出了更多的作品。
劳拉:我们也试着在展览中加入更多的元素,使得空间呈现出深灰的色调,和监狱一样。接着,我们复制了监狱的特质。比如,我们所用的黄色警示带象征着犯人禁入的地区。这些警示带是我们精心布置的,不仅勾勒出牢房的轮廓,还能诱发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我们还观察了犯人如何使用和布置他们的牢房,并把独具特色的元素引入了展览。
墙上的这些明信片就是个例子。犯人们管这个叫“风筝”,相当于传话的纸条儿。明信片象征着沟通交流,一种犯人与外界保持联系的纽带。除此之外,每张明信片下都悬着一把梳子,这样明信片飞出后(犯人管这个叫“钓鱼”)才能维持重心,到达预期的终点。
凯瑟琳:我们放弃了博物馆常见的展品介绍,而是在信纸上写出冗长的介绍。信纸的标题是“公告”,并且印着加州劳教局的标志。这种设计来源于监狱中的布告板,那里总是钉满了各种公告。除了这些,我们还在现场加入了监狱背景音,并设置成“单曲循环”。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是钥匙开门,还是絮絮私语,监狱中永远不会有完全安静的那一刻。
你之前提到了沟通交流这个主题,能给我们多讲讲吗?
劳拉:我认为,艺术绝对是帮助犯人与外界沟通的媒介。就算只是让犯人的作品在公众面前展出,也算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交流方式。另一个我们特别想要强调的元素就是访客登记本。每次去监狱的时候,我们必须写明进入和离开的时间。所以我们在展厅也弄了一个访客登记本,这样一来,参观者就能直接和艺术家们交流。这个设计的效果非常好,观众们好评如潮。上周,我把一些评论读给了参与展览的囚犯,他们都非常激动,并且一直要求我们带回一些反馈,问我们观众喜欢什么样的艺术风格。
你最喜欢展览中的哪部作品?
劳拉:我最喜欢的作品是阴影盒子。我们有一些纸板做的柜子,形状和书架差不多,每位艺术家就用这些材料做出了独一无二的东西。其中一个作品是个洋娃娃的屋子,完全是用囚犯看下的轻木制造的。这位囚犯还做出了真实的洋娃娃人物,并让它们住到了盒子里。他的工艺实在是太精致了,所用材料也非常有创意。每次我看到这个盒子,都能发现崭新的细节。
凯瑟琳:除了刚才劳拉说到的盒子,我最喜欢的是隐喻型自画像。在监狱开课的第一天晚上,有个犯人非常气愤。他扔掉手中的笔,说:“不,我不画。这不就是让我们自我反省吗?我不干。”但是项目结束时,他完全沉迷在创作自画像的过程中。这些自画像意蕴深长,让人震惊。我真想偷偷扛三幅画回家挂在墙上。
隐喻型的自画像什么意思?
凯瑟琳:我们只是要求参与者画出头和肩的部分,而不是直接画自己。我们让他们思考对自己非常重要的词,并用这些词语形容自己。在他们写下五十词后,我们会问:“根据这些词汇,你能画出怎样的图象?”
他们很多人都画了钟表,以及其他事物。其中一位画了一只嘴巴被缝住的提线木偶,象征着他失去了言论自由,只是国家机器的傀儡。
这些参与者的心态是怎样的?
凯瑟琳:每节课结束之后,劳拉会给大家提一个问题,让他们画一周时间写下答案。下节课开始的时候,我们就会让大家读出自己的答案。过了一段时间,参与者表示,他们很喜欢参与这个项目。在教室里,他们的思想不再受到限制,不仅相处得很融洽,氛围也十分和谐。
劳拉:在展览中你也能看出这一点。我们把艺术家的作品和回答向结合,这样更能让人体会到他们的心境。很多参与者的回答都很精彩,你能看出,他们一开始不太能接受这个项目的理念,比如有的人就不愿意“自我反省”,但最后,他们都创造了这些杰作。参与者的回答也体现了他们的创作过程。这位艺术家记录了自己如何选取题材,并乐在其中,尽管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在你创立PAINT项目之后,你如何看待狱中的艺术灵感所带来的改变呢?
劳拉:当我们刚刚起步,也就是我决定做一个艺术项目时,加州刚刚削减了所有监狱艺术项目的经费。所以,尽管我之前也了解过“艺术改造”计划的历史和发展,而且知道加州的每个监狱里都有全职的艺术家协助策划,但当我入行时,只有公益组织在零星几个监狱中把计划进行下去。
对我来说,能创作出这个壁画项目已经是个奇迹,而更让人欣喜的是,几个月之后,加州政府就决定重新拨款给“艺术改造”计划。从那以后,一切就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编辑:杨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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