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间弥生的《No. RED B》拍卖现场 苏富比拍卖供图
国庆假期，台风、雨幕笼罩的香港并未呈现往年的喧闹。挤在同一时段举槌的拍卖倒是更为繁密了。除了传统上打头阵的苏富比以及嘉德、保利，瀚海也于10月3日举行拍卖；邦瀚斯则将当代艺术专场单独于10月3日举办，至少提前其他门类1个月上拍。虽未在这一时段展开拍卖，另一拍卖巨头佳士得依然在这个藏家云集香港的时机发出了不可忽视的声音。在距离几大拍场不远的历山大厦，其拍品预展中估值超1亿元的莫迪利阿尼名作《侧卧的裸女》引来众多艺术品膜拜。
清 郎世宁 《纯惠皇贵妃朝服像》 苏富比拍卖供图
无论是从成交数字还是场面来说，这一季的香港拍卖可谓平淡。香港苏富比总成交额为7.64亿港币、香港嘉德为1.93亿港币、香港保利为9.14亿港币，这一组数据与去年秋拍分别为29.4亿港币、3.43亿港币以及8.22亿港币的成绩有大幅度下滑。究其原因，除了买力不足之外，也是因为拍卖行在策略上有所调整：在市场平淡时，大型拍卖公司往往选择收缩上拍艺术品数量。估价以保守为主，藏家的竞投也显得谨慎。持续一周的拍卖中，过亿拍品仅有一件，即郎世宁所作《纯惠皇贵妃朝服像》（以1.37亿港币成交）。
回顾艺术品市场多年来的几番起落，尤其是2009~2011年亢奋期泛起的浪涛，香港的此番景象堪称“也无风雨也无晴”。当然，平淡也是另一轮力量集聚的开始。对于很多有眼光的藏家来说，佳作无人哄抢的年份却也是“重拾旧山河”的好时机。
拍场虽然没有诞生高价追捧出来的明星拍品，但来了不少名人撑场面。这大概也算是此次香港秋拍的最大特点了。苏富比当代艺术专场中，马云与曾梵志合作的油画《桃花源》勇夺“探花”，仅次于草间弥生的《No.RedB》和吴冠中的《小桃红》。同时，在这“星味”浓郁的一周里，林夕到嘉德拍卖讲述自己“钟情”方召麐的两个“十年”；设计师隈研吾到嘉德预展现场对谈竹艺；刘嘉玲则用港币捧场，以70万元港币买下两件竹篮。
亚洲现当代艺术：日韩艺术家热度持续
一批日韩艺术家再次证明了其在当下的炙手可热。从苏富比当代亚洲艺术的作品上拍比例看，这一板块再次扩张。苏富比不仅将日韩板块定位于热门精品，还首次推出日本具体派领袖吉原治良珍藏专场“圆·学”。苏富比当代艺术部门主管林家如在拍前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也提到了她对这批拍品的看重。
结果，11件日韩艺术家作品全数拍出，白发一雄《十万八千本护摩行》以2408万港元成交，创造了艺术家拍卖纪录。“圆·学——吉原治良珍藏”专场的竞价气氛更是热烈。专场中22件拍品全数拍出，取得2674.6万港币的总成交额，且远超拍前估价，多件拍品以超估价8到12倍的价格成交。其中，吉原治良作于1971年的《作品》及其于1960年的同名画作《作品》均以488万港元成交，两幅油画成为本场成交价最高的拍品，也刷新了艺术家单幅作品的拍卖纪录。
10月4日的香港苏富比现当代亚洲艺术夜场拍卖是整季秋拍中最受关注专场之一。其中诞生的大赢家依然有日本艺术家。草间弥生的《No.REDB》以5452万港币成交，摘得整场拍卖最高价。这幅画是艺术家创作于1960年的作品，那正是草间弥生开始创作“无限网“系列的第2年。林家如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称，此作为“博物馆级艺术品，且来源于日本最为重要的收藏家”。紧随草间婆婆之后的艺术家是吴冠中。他那件鲜亮悦目的《小桃红》以4444万港币夺得第二高价。另有两件草间弥生的两幅奈良美智作品，分别以800万与1000万港币落槌。拍场上的数字再次证明，她们依旧是眼下最受关注的日本艺术家。
沉寂的中国艺术家与玩票的中国富豪
拿下第三的《桃花源》是亚洲当代艺术拍卖过程中最具话题性的作品。马云进入艺术市场玩票已久，之前集中于国画书法领域，现在直接操刀玩起了油画。这次上拍的《桃花源》除了形式稍显平淡老套之外，其色彩、技法还是颇见功力——此画还挂着画家曾梵志的名字。因为马云名气的加持，加之款项将全数捐赠，此作引来诸多马云的富豪朋友参与竞拍，从估价150万港币一路高歌，直至3600万港币落槌。据说，拍下它的是一位出生于内地的富豪，与马云私交甚笃。只是，稍后上拍的2件曾梵志《无题10-1-2》与《自画像》，未能借得《桃花源》东风，分别以1200万港币与流标收场。可见，《桃花源》只是艺术品市场上的一个离散值，其意义不在市场，更与艺术无关，将之理解为一起公关事件或慈善新闻更为合适。
马云、曾梵志合作的《桃花源》高价拍出 苏富比拍卖供图
此外，春拍中风光无限的中国年轻当代艺术家在秋拍之中稍显沉寂。而老一辈的当代艺术家，除张晓刚创作于1993年的《天安门3号》以1820万港币落槌之外，其他艺术家的作品未有突出表现。在评价中国当代艺术家在最近一年的市场表现时，林家如对第一财经说道：“光看一场拍卖无法判定市场趋势。张晓刚他们一批当代艺术家收藏门槛较高，并不是那么容易进入。在一定的时代背景下，他们创作的特点非常强烈。对于整个美术史来说，他们是非常重要的。因而我对他们市场的起伏依旧很有信心。”谈到年轻艺术家的表现时，林家如认为，年轻藏家的崛起直接带动了年轻艺术家的市场价格。“年轻艺术家的作品更容易吸引同龄藏家，他们的艺术作品更容易融入当下的生活。但这并不意味着前一批当代艺术家的时代已经过去。”
苏富比现当代亚洲艺术夜拍中，张颂仁珍藏的26件朱铭雕塑组成一个小专场，也值得注意。张颂仁是重要的中国当代艺术推手，朱铭也是他1970年代便开始力推的艺术家。前者曾为朱铭在国外筹办展览，将其推入欧洲艺坛。近年来，朱铭经历伪作与假证书风波，其市场价格呈现波动。张颂仁选择在此刻一次性大量出售朱铭作品，引人深思。从现场气氛来看，竞价也并不活跃，最终结果显示：这一专场总成交额5524.375万港币，成交率73%。
古代书画，时隔15年的重建
中国古代书画一向是中国拍卖市场中最重要的板块之一。1999年与2000年，香港苏富比曾举办过中国古代书画专场。从此之后，苏富比将古代书画的经营重心转入纽约，这一门类便再未出现于香港。时隔15年，由张荣德领衔的团队又将古代书画专场设在了香港。
在被问及这种变化起因时，古代书画部专家方凤婷对第一财经说：“15年来市场经历了很大变化，我们看到亚洲新崛起的藏家。到香港另设专场，主要是考虑在场地上适合亚洲藏家前来观看。”此外，她也表示：苏在拍品选择上，苏富比也有意识地挑选亚洲藏家熟悉的古代艺术家。
这次亮相苏富比古代书画专场的作品分量也确实不轻：其中有“清初四王”——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以及“清代四僧”——石涛、朱耷、髡残和渐江的作品。另外有十几件来自知名收藏家的拍品引人注目，比如石涛《黄砚旅度岭图》，来自“密韵楼”蒋榖孙旧藏的宋元绘画册页四开，《魏崔敬邕墓志铭》拓本，以及弘仁《莲花峰》手卷。
但让人稍稍意外的是，现场竞投并不活跃。专场中的几件重要拍品如石涛《黄砚旅渡岭图》手卷以及密韵楼蒋氏旧藏《宋元山水册》等皆以流拍收尾。最终，这场拍卖的总成交额为6382万港元，仅仅与拍前总估价持平。
苏富比方面在拍后的信息披露中表示：“此专场吸引新买家，有利于收藏群体的扩大。”不过，古代书画涉及到的鉴定辨伪问题尤其复杂，新藏家本就难以轻易跨过门槛。另外，对早已习惯全世界搜求珍玩的中国藏家而言，香港的古代书画专场能不能够起到这种作用还要继续观望。
小而精的专场更受青睐
大形势不景气的格局下，一些小而精的专场赢得了更多关注，而这也最终体现在了拍卖成交结果上。香港嘉德此次拍卖推出的拍品数量超过春拍，但整体估价却低于以往，甚少高估价拍品。这一策略可能与香港嘉德刚刚走马上任的执行副总裁蒋再鸣的战略有关。尽管成交数据并不亮眼，但一些专场依旧赢得了好的口碑。比如，“见微知着——奉文堂吉金”专场，收录的是已故香港着名收藏家陈淑贞所藏青铜器、金银器，共80余件。奉文堂的这批收藏传达了主人的收藏品味：其藏品并不苛求尺寸，但造型独特、细节精妙。预展开幕当天，这一专场内就挤满前来参观的藏家。最终，这批拍品以3717万港元成交，成交率为78%。全场最高价的汉代青铜烙银瑞兽纹杯属于刘益谦，624.5万港元的价格，超最低估价8倍之多。这也是此轮香港秋拍“任性哥”的唯一一次高调出手。这件青铜器相比于他此前的大手笔算是小件，但品相颇佳，拍卖前后有多位业内人士表达了对这件拍品的喜爱与赞赏。
汉代 青铜烙银瑞兽纹杯 嘉德拍卖供图
苏富比推出的“攻玉山房藏明式家具”声势浩大。早在开拍前一个月，苏富比便为黄花梨藏家叶承耀的这批收藏举办展览，并由“黄花梨女皇”伍嘉恩亲自操刀策展，配发精致图书。最终，这38件家具悉数成交，成为秋拍为数甚少的“白手套”专场之一。
现代 王济远 《瓜果》 嘉德拍卖供图
今年4月的春拍，嘉德推出的“所济弥远——王济远书画撷珍”成交率为100%。秋拍，王济远专场再次赢得“白手套”。王济远常年旅居纽约，对于国内藏家而言或许显得生僻。在得到委托之后，拍卖公司已就画家生平、历史地位以及艺术成就做了系统梳理，结合作品展览，使得这位在国内认知度并不很高的艺术家以更为丰满的面貌呈现。最后，大部分作品以高出估价6到10倍，甚至数十倍的价格成交，实现100%成交。其中，王济远绝笔《瓜果》，更是以远高于估价30倍的24万港元成交。这样的结果一方面归功于拍卖公司的定价策略，另一方面也因为这批作品并未在拍卖市场中出现，价格上的张力依然较大。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