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是中国古代西域大国之一，是丝绸之路北道中段的咽喉。季羡林先生曾经说：“龟兹是古印度、希腊-罗马、波斯、汉唐文明在世界上唯一的交会地。”

龟兹地区的克孜尔石窟，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佛教石窟，始凿于东汉。去年克孜尔石窟作为中国、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三国联合申遗的“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中的一处遗址点，被列入了《世界遗产名录》。

昨天，百年来第一次完全由中国主办、境内最具规模聚焦克孜尔石窟壁画的国际学术研讨会在中国美术学院举行，来自中国、美国、德国、英国、意大利、日本等国家和中国台湾地区共100余名著名专家、学者在杭州关于新疆克孜尔石窟壁画、古迹保护与修复、佛教艺术研究等方面内容进行了研讨。与研讨会同时举办的还有“千年叙述——中国岩彩绘画作品文献展”，这也是近年在中国岩彩绘画规模最大的一次亮相。

龟兹石窟比敦煌莫高窟早三个世纪

此次活动总策展人、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王赞表示，2008年第一次接触龟兹石窟艺术即被震撼了，“克孜尔石窟比著名的敦煌莫高窟早三个世纪，至今，200多个石窟中保存着1万多平方米的壁画。敦煌学的很多谜团，上溯到克孜尔，便能迎刃而解，尤其有助于改变国人对中国画的误解——以为中国画只是文人的水墨画。事实上，壁画艺术同样是中国画的一部分，而且更为广袤。”2012年中国美术学院与新疆龟兹研究院签订中国美院“2011协同创新中心·视觉中国”项目战略合作协议，并在当地建立研究生教学基地。2013年开始，双方为“构建世界高水平的新疆克孜尔壁画研究平台”展开了更密切的接触，而此次分别在杭州和拜城两地举行的国际学术研讨会的筹备时间也是从当时开始的。

“克孜尔石窟壁画的艺术成就基于深厚的本土文化底蕴，和对外来文化的兼收并蓄与融合。”新疆龟兹研究院院长徐永明说，这场百年来首次由中国主办、规模最大的龟兹学国际研讨会，内容涵盖艺术史、艺术实践理论、古文字、考古和丝绸之路沿线文化等领域，最终可以将(克孜尔石窟壁画)辉煌艺术完整呈现。新疆龟兹研究院成立于1985年，目前负责保护管理的石窟群共有9处，均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包括著名的克孜尔石窟、台台尔石窟、库木吐喇石窟、克孜尔尕哈石窟等。

在10月21日的研讨会上，美国哈佛大学教授汪悦进作了《禅观与天眼：克孜尔石窟壁画空间新议》的发言， 收藏龟兹文物颇多的德国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馆长鲁克思作了《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藏吐鲁番和克孜尔木头建筑构件》的发言，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王赞作了《“画家画”之壁画与“六法”之间的关系》的发言，美国国家画廊赛克洛艺术博物馆凯斯·威尔森(Keith Wilson )作了《在华盛顿特区美国国家画廊史密森亚洲艺术博物馆里的克孜尔壁画遗迹》的发言，大英博物研究员史明理 (Clarissa Von Spee ）作了《奥瑞尔·斯坦因与大英博物馆里的新疆壁画》的发言。复旦大学文史研究员李星明作了《金翅鸟图像从龟兹到中土的流变》的发言。

两次浩劫使克孜尔石窟壁画被严重破坏

据龟兹研究院院长徐永明介绍，克孜尔石窟在历史上遭受过两次浩劫，第一次浩劫是公元10世纪，在佛教与伊斯兰教的宗教纷争中，克孜尔石窟伴随龟兹佛教衰败而逐渐被废弃，并遭到较大破坏。第二次则是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外国探险队，在龟兹盗劫了大量壁画、泥塑。

德国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馆长鲁克思在接受早报专访时表示，之所以关注吐鲁番和克孜尔木头建筑构件，与他从小对木工喜爱有关，他的博士论文即是关于《鲁班经》的研究，他真正关注龟兹文物是在转到柏林工作以后。20世纪初，德国考察队从克孜尔石窟带走了一些文物，大部分现藏于德国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2010年我第一次到新疆克孜尔石窟，看到那些残缺的壁画，既感动而又遗憾，感动的是古代艺术的魅力，遗憾的是这些壁画毕竟遭到了破坏——当然，这是历史原因。”鲁克思表示柏林的壁画不及石窟壁画鲜亮，这与探险队运送及德国战乱有关。他表示，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这些年来与龟兹研究院、中国美院合作很多，龟兹研究院副院长赵莉曾在柏林研究龟兹文物一年半，作为规模最大的一次研讨会，相信一定会把龟兹艺术的研究推向深入。

据徐永明、叶梅等所作《新疆库木吐喇石窟壁画病害调查》中透露，目前石窟壁画主要面临岩体裂隙、雨水冲刷、壁画空鼓等危害，库木吐喇石窟沟口21窟（新二窟）窟顶壁画堪称龟兹石窟珍品，2001年新二窟顶岩体产生崩塌，脱落岩块直接砸在新二窟甬道顶前部及砖房屋顶，学者建议今后需要对洞窟底部进行防水设计、重新设计安装窟门等。

一些学者表示，敦煌壁画的保护一直得到社会各界的关心，但龟兹壁画现在还远未像敦煌壁画那样广受关注，“对龟兹艺术再不保护好，也许数百年后就再也看不到这些精美艺术了，这绝非危言耸听。”

对艺术的追本溯源可以理清画史问题

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王赞作了《“画家画”之壁画与“六法”之间的关系》，对于南朝时谢赫提出包括“随类赋彩、传移摹写”等内容的《六法》，王赞认为，这两个法则本质是壁画色彩理论。而“传移摹写”则是壁画人物画的基本准则。“谢赫‘六法’的本质为《易经》河图、洛书图像推演下的阴阳八卦之学说，贯穿‘六法’绘画行为的是以理、数、象、八卦世界图式形成的一种空间与时间一体化的思维模式。其中“传移摹写”实则是人物画超大尺寸绘画以及以寺庙宗教壁画题材为内容创作时由小画样放大到壁画稿子的重要过程。

“有关中国画创作的思考，一直困扰着众多当代画家。在一定意义上，围绕中国画创作的本源性思考得不到合理清晰的解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势必还将有更多争论。而通过追本溯源，可以理清中国画史上许多重要问题。”王赞此前接受早报采访时说，“翻看美术史不难发现，不仅是中国，世界范围内绘画的发展从古至今都是依据传统源头而为之，我们需要追根溯源，找寻中国传统绘画最本源的精神追求，在我们试图追问的今天，就需要明确文人画和画家画之间所应当具有的清晰界定，也只有这样，中国画创作者们才会少一些干扰，多一些自由。”

编辑：徐啸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