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罗的画:男人看到色情 女人看到决绝
0条评论 2016-04-28 10:34:23 来源:新浪女性 

有一种美是有毒的,比如萨乐美,也比如莫罗的画,它们有多美丽就有多让人不安,有多迷人就有多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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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问居斯塔夫。莫罗之前,我对他已经有点成见了。作为一个出生于1826年卒于1898年的法国画家,我过去没怎么听说过他。当然,我基本上是个印象派的粉丝,莫罗号称是象征主义的代表人物,这中间隔了座山,没看到他不等于是他不好。其实,真正先入为主的看法是受人影响,比如法国艺术批评家维克多。塞加郎就说莫罗的绘画,除了做作和古怪之外,没有什么好评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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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去莫罗的私人博物馆时,我全然没有朝圣的崇拜,多少带些八卦心理。莫罗是个着名的隐世者,他的博物馆实际上是他自己的家。他在去世前一年留下遗嘱,说”我的家及我近50年来的创作(绘画,素描,水彩和个人纪念物等等),将作为个人美术馆保留,就像我生前典藏在我家一样,希望这些作品能永远保留而不流散,这将是我最大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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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总想隔着历史的灰尘去触摸点艺术家隐秘的痕迹。

如果不留意,拉罗什福柯大街14号的莫罗博物馆很容易被错过,整个楼房的外面现在正被脚手架和遮灰的塑料围住,这是巴黎常见的外墙整理工程,只有一个小小的招牌说明这里是博物馆。门厅很小,设了个前台售票和买莫罗的画册。顺着窄窄的旋转楼梯往上走,是三个小房间,昏暗,压抑,这是莫罗的父母的住所,满满地塞着陈旧的家具,来自意大利的瓷器,是他年轻时游走意大利的纪念。有几件来自东方的艺术品,一对中国的瓷瓶,日本的画作和扇子,和我们现代的中国人想拥有几件西洋艺术品一样,估计是时代的时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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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房间让人不舒服,我挤过黑人看守人高大的身躯,逃跑式地赶快继续往楼上走,然后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震惊。一个巨大的像教堂一样高阔的空间出现在眼前,从屋顶到地面,密密地挂满了画,巨幅的,未完成,小幅的素描和水彩,被莫罗装在玻璃里,像书页一样固定在墙上,供人一页页翻看。14000件收藏,1200件油画,5000幅水彩和素描,完成的,未完成的,莫罗将自己完全打开展现在了参观者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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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莫罗着名的几幅以萨乐美为主题的画作,我突然意识到,我被他的画迷上了。所有的历史人物中,最能激发作家和艺术家灵感的,大概要算《圣经》中的萨乐美了。这个美到绝伦的女人,爱上了先知约翰,想得到约翰的一个吻却被拒绝。迷恋萨乐美的希律王为了让她跳一个舞,愿意答应她的任何要求。莎乐美献罢舞,开口要的是约翰的头。王虽万般不愿,奈何金口玉言难以收回,只得命人奉上了约翰的头。莎乐美捧起先知的头,终于如愿以偿,将自己的红唇印在了先知冰冷的唇上。

妖艳而残忍的女子在莫罗的画面上展现出了一种颓废而诡异的气氛,对一个曾经的文艺青年来说,那种气氛很适合我的胃口。那幅《在希律前舞蹈的莎乐美》,宫殿看上去很东方,教堂式的高大的圆拱,墙上嵌着马赛克的花纹,有香炉里的一柱烟在缭绕,仿佛能嗅到香气。萨乐美在舞蹈,她的金丝银线的薄纱飘着,脚尖下是爱人的血迹。她闭着眼,冷漠而神秘,赤裸的身体饱满而性感,被无数的珠宝装饰着,美得像个幻像。她手持一朵莲花,在奢华和放荡中混合着奇怪的纯洁。莫罗用细腻的油彩来描绘出浓艳的画面,然后用硬笔黑线突出雕塑般的细节,那些饰物和繁复的图案是一点点地描出来的。

另一幅《施洗者约翰的头显灵》,看上去几乎是一部刺激的恐怖电影的画面:漂浮在空气中的约翰的头,发出珍珠般耀眼的圣光,犀利而诡异地看着萨乐美,萨乐美被惊吓的表情,地上的血迹,暗色背景中若隐若现的目击人。

不喜欢莫罗的人觉得他的作品太阴森,是一种被扭曲的对人性的反应。站在莫罗的工作室和他那些作品面前,我总是忍不住去想他的那个时代。在他的房子外面,雷诺阿正在忙着处理明媚的阳光照在那些美丽的夫人和孩子身上的光影,马奈也在追求明亮,鲜艳,充满光感的色彩。而这个人却在他的阴晦的画室里,在巴黎淡微的光线中一笔笔地描着他那些不同寻常的情节,那些爱的神秘,生和死亡的冲突。这是多么耐心和寂寞的工作,而在这种寂寞中,包含着他内心的诗意。他独自进入了一个更为本能的世界,这个世界是那么幽远,虚无,这个世界是感官的,充斥着欲望和激情。莫罗的朋友德加曾经不解地问他,你认为可以通过珠宝来复兴艺术吗?而莫罗的回答是,你以为可以通过舞蹈复兴艺术吗?

我不知道他是否有过家庭,有过孩子,有过通常意义上的温暖和幸福。在莫罗的画室里,有两张他的自画像,我从他的面容上看到的是一种深深的孤独。这个男人的眼睛安静而忧郁,带着敏感和高贵。他欣赏的那种女性,都是艳丽到致命的,我想他其实沉溺于其中,他在想象中爱着她们,而在生活中绝望地远离她们。

莫罗的画面,会一点点地施放出迷幻之力。十七岁的安德烈。布勒东走进莫罗的世界后,莫罗的女子,就成为了他一生的梦想,“正是在那里通过女性的某些表情和姿态,我才认识到美和爱”。成年后的布勒东在写他的超现实主义宣言时,仍念念不忘莫罗对他的影响。而王尔德看了莫罗的莎乐美之后,在一个晚上冲进住所旁边的大咖啡馆,请求乐队指挥给出他一些疯狂的音乐,他如同发着高热地说:“我正在写一个剧本,描写一个女子赤脚在她因为爱他而要杀他的那个男人的血迹上跳舞的剧本。”这个剧本就是后来的第一个英国象征主义的悲剧《萨乐美》。

男人在莫罗的画中看到了色情和欲望,女人在莫罗的画中看到的却是极致和决绝。有一种美是有毒的,比如萨乐美,也比如莫罗的画,它们有多美丽就有多让人不安,有多迷人就有多危险。

文章来源:微信公众号——扫妈非虚构(saoshe1202)。扫妈是沪上着名文艺分子,她写作、策展,着有《在普罗旺斯的太阳下》、《灰屋顶的巴黎》、《不一样的生活》等书,她的微博是扫舍。

编辑: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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