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卡米尼亚克（Edouard Carmignac）是法国资产管理公司Carmignac Gestion的创始人兼总裁，他正坐在可以俯瞰旺多姆广场（Place Vendome）的办公室内，这间办公室因为优雅的金边镶嵌显得富丽堂皇，在他的桌子两旁，有两幅安迪·沃霍（Andy Warhol）的画：一幅是冰蓝色的列宁画像（1986年），另一幅是色调更明快的毛主席像（1973年），蓝色中带有一抹橘色。2013年2月，霍沃尔的列宁像在苏富比（Sotheby）以高于200万英镑的价格成交，而此前的估价在150~200万英镑之间。卡米尼亚克指着这幅画说："你能感受到他的冷酷、机械般的大脑、缺乏情感起伏的性格和他那审视的目光。我看到了一个有着超凡意志力的人，他不因感情而摇摆不定，也不会踌躇犹豫。他甚至是非人的。"卡米尼亚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先是买了这幅画，然后我觉得它需要一个同伴，于是我又买了一幅沃霍的毛主席像；毛主席看起来似乎是更和善的一个人，但是如果你看着他的眼睛，你也会发现他的严厉。"

正是在这个办公室，波普艺术运动中大师级的最新作品汇聚到卡米尼亚克的藏品之列。正如他在卡米尼亚克基金会（Fondation Carmignac）的网站上写的那样，"为了从传统和一致中逃离，我投靠了安迪·沃霍、凯斯·哈林（Keith Haring）以及罗伊·里奇特斯坦（Roy Lichtenstein）。他们作品中令人愉悦的色彩、充满力量的对比和革命性的叛逆是灵感与活力的明确来源。"

卡米尼亚克基金会成立于2000年，其目的是为艺术项目提供资助，最近它正在筹备的一个项目，是在素有"金色小岛"美誉的波克罗勒岛（Porquerolles）上开设一家私人博物馆。

卡米尼亚克的艺术投资搭档

2012年，卡米尼亚克聘请了艺术顾问嘉娅·冬泽（Ga?a Donzet）女士来管理他的基金会。冬泽只有33岁，但是她已经为邦瀚斯拍卖行（Bonhams）在巴黎开设了办公室，并且在意大利托尔纳博尼艺廊（Tornabuoni Art Gallery）的巴黎分部做了三年运营工作。他们两人在巴塞尔艺术展（Art Basel）碰面，那时冬泽还在为托尔纳博尼艺廊工作。"我们举办了一场很棒的阿里杰罗·波堤（Alighiero Boetti）展览，而且我试图将一幅画卖给卡米尼亚克先生。"她说。（那幅画是"Aerei"，1989年，现在已经在卡米尼亚克的藏品中）。他们发现彼此兴趣相投，于是开始结伴参加展会。而现在，冬泽试图去"挑战卡米尼亚克先生的兴趣。我想让他大吃一惊。"

冬泽女士的作用体现在，她极大地拓展了卡米尼亚克的收藏，不过仍然围绕着卡米尼亚克对波普艺术之风格、色彩及能量的热爱。他们像一个团队一样工作，每年的经费预算有几百万欧元。他们的收藏以经典波普艺术为核心，向外拓展至受波普艺术及流行文化影响的当代艺术。在他们获得的硕果中，有来自中东、南亚和南非的当代艺术家作品，如马科斯·洛佩兹（Marcos López），也有来自欧洲的新锐艺术家，如乌尔斯·费舍尔（Urs Fischer），他的作品售价从1.5万起，最高超过300万美元。卡米尼亚克最近一次的购买是罗伊·里奇特斯坦以中国画手法创作的一幅画，属于他的晚期作品之一。"那幅画太棒了。"卡米尼亚克说，"通过这些小点，他能够呈现出如此精致细腻的风格，我认为这很感人。"

总体上，卡米尼亚克和冬泽两人在开展一场合作发现的旅程，不过，这种关系并非总是一帆风顺。"有时他不听我的。"冬泽说，"所以我不仅要寻找好的作品，而且要说服他这是一幅好作品。一个例子是道格拉斯·戈登（Douglas Gordon），卡米尼亚克先生虽然不喜欢他过去的创作，但是对我发现的这幅作品（"I'm right"，2013年），他也觉得不错。"一般来说，戈登作品的拍卖价值在500美元到12.25万美元之间。

但是卡米尼亚克不热衷于在拍卖会上进行购买（"拍卖会上的东西贵得离谱，而且拍卖目录厚得拿不动"），对他来说，在旅行途中发现和寻找艺术品是一件非常有乐趣的事情。"嘉娅是个伟大的搜索者。"卡米尼亚克说，"她能发掘到新的艺术家。"冬泽从朋友和同事那里搜集信息，参观全球的画廊和艺术家工作室，然后在卡米尼亚克旅行时为他列出一份画廊的清单。他们最喜欢去的画廊包括高古轩画廊（Gagosian）、大卫·茨维尔纳画廊（David Zwirner）、豪斯&沃斯画廊（Hauser & Wirth）和玛丽安·古德曼画廊（Marianne Goodman）。他们两人的目标是，发掘出有价值但是尚未名声大噪的艺术家，然后对其作品进行投资。

说起最为成功的发现，冬泽表示这很难确定。"最新的总是最好的。吉列尔莫·奎塔卡（Guillermo Kuitca）的那幅'Untitled'（2011年）就很美，黎巴嫩哈尼巴尔·斯洛基（Hanibal Srouji）的'Cedars'（2012年）也不错。乔·古德（Joe Goode）的'Shark Bite'（2014年）我也很喜欢。"美国艺术家乔·古德显然是个值得关注的名字；他的作品"Cloud-Photograph Triptych"一年多前在苏富比拍卖会上以20.3万美元的价格成交，略低于25万~35万美元的估价。这和阿根廷艺术家吉列尔莫·奎塔卡很像：2014年在纽约，他的一幅双折画卖出了8.75万的价格，而他作品的最高纪录是1992年的"United"，2014年5月在洛杉矶以23.3万美元的价格成交。

艺术品收藏家的心态

卡米尼亚克的很多收藏都是大幅画作。"我需要能够让我投入的作品。"他说，"我收藏的小幅画不多，因为他们展现出的力量有限。"他又一次看向那幅毛主席像。"这幅画并不是很大，但是它有强烈的张力--这样就可以了。"

卡米尼亚克购买的第一幅画是超现实主义画家马克思·恩斯特（Max Ernst）的作品，不过，直到90年代早期，他才开始正式从事收藏工作，他将目光投向那些在他成长历程中影响过他的艺术家，其中包括让·米切尔·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我收藏的艺术作品必须不仅能够让我感动，而且可以表达我对世界的看法--在艺术家的帮助下，我能预见到即将到来的事情是什么样子。"他继续说，"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的收藏都是具有当代性的作品。"

他调侃道，在他的222件收藏中，"如果其中有什么缺陷的话，那说明我的个性中也有相应的缺陷。"冬泽的话更有说服力，她说，"留有空白是更加有趣的事。有时，你在脑海中想象你想要的作品，但是那件作品可能并不存在--所以说最好要留一些空白，因为空白本身非常重要。这就是说，我们一直在寻找。"

最近，伴随着波克罗勒岛新博物馆将于2016年夏季开放的消息，艺术家纷纷找到卡米尼亚克和冬泽，希望为卡米尼亚克基金会创作或贡献作品。新博物馆的一项重要规划是建造一个雕塑公园，在种植有百年橄榄树、松树和桉树的花园中安放有特色的装置艺术作品。博物馆本身在一座古典的普罗旺斯建筑中。这个海岛现在大部分是国家公园，有许多小学生前来游玩，卡米尼亚克非常希望吸引这些小学生到博物馆参观。

或许，收藏艺术品与孩子的游戏相去甚远，但是这正反映出卡米尼亚克对艺术的看法。"一言以蔽之：好奇心。我认为我们都应该葆有一颗好奇心。"他说。"欣赏当下生活，努力保持好奇，不要变成麻木、千篇一律的机器人。我喜欢艺术，正是因为它能够表达我们的好奇心。"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