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中的狂欢具有摧毁一切的力量——武子杨对话大卫·科恩
2016-11-11 21:43:35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D:大卫·科恩(David Cohen),美国艺术评论家,艺术史家,作家,Art Critical主编和创建者。曾担任Alex Katz(阿列克斯·卡茨), Henry Moore(亨利·摩尔)等艺术家和多次大展的策展人。现任教于普瑞特和宾夕法尼亚艺术学院。
2016年10月10日纽约切尔西25街Nancy Margolis画廊
D:你希望观众怎样看你的作品,电影,绘画,雕塑抑或是其他,这对你重要吗?
W:我大体属于“Project based”类型的艺术家,我的作品常常起源于某一个“Project”,它们可能是一个事件,一个瞬间,一个情绪或者是一个刺激,我对它们有强烈的感应,兴奋、恶心、喜爱,或是其他什么,然后我会考虑用合适的形式把它们传达出来。视频也好,装置也好,行为也好,根据需要来设定。
D:在RISD你做了不少视频作品,而在此之前你主要做绘画和雕塑?
W:我从来都把自己当成一个画家,我做任何一件作品,都是用绘画的眼光在做。用视频画画,用雕塑或者表演来画画。在形式上,我关注的东西和绘画关注的东西是一致的,颜色、构成、材质、或者线条。如果还有别的,那就是作品讲话的方式。
D:你的“讲话的方式”混杂着各种声音,有点荒诞,有点“Camp”,带着狂欢和嘻哈,但又和文化批判杂揉在一起——从纯粹风格的角度,具有夸张、偏激、奇诡和戏剧性的视觉特征,有点难于归类。你喜欢像Camp那样,把一件东西扮成另一件东西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荒诞,而对这些荒诞你又始终保持着一种嘻哈和狂欢的态度。
W:我觉得荒诞也好,狂欢也好,坎普和嘻哈或者也好,不过是一只只奇异的冰糖葫芦,有的酸点,有的甜点,有的苦或者是辣一点,但是你注意到里面有一支把它们串起来的木棒,或者说有一根主线,把这些口味很重的东西串起来了,对我来说,这根主线更本质一些,那就是文化上的感受能力和怀疑的能力。
虽然如苏珊·格塔桑所说,感受力是“最难以谈论的东西”,“如果勉强将它纳入某种理论体系,或生硬地用证据加以说明,感性就不再是感性,而僵化成了思想观念”。但是我必须坚持这一点,我才会是我自己。而且“怀疑”对我是重要的,比如我会怀疑我们身边的世界可能是假的,是一些纸糊的房子,我会用我的嘻哈和狂欢让那些纸房子轰然倒地。
D:文化混杂——保持了一定的日常批判维度,有点颠覆的意思?
W:我不太愿意用颠覆这样的词汇,感觉假惺惺的。我只是感觉艺术中的狂欢具有摧毁一切的力量,再一个是个性使然。
D:那么“思考”在你的创作中是什么位置?
W:当一个动作,或者是一句话,一个声音,一个事件,它们让我有很深地感触,让我哈哈大笑停不下来的时候,作品就已经成了一半。然后我会分析在这种狂笑背后,隐藏着哪些可能的意义。不过这些分析不是所谓的“思考”。阿甘本说过:今天,不存在哪怕一瞬间,个体的思考不为某个装置所塑造和控制。你不能摧毁这些装置,也不能让装置更正确,所以“思考”很假很好笑。学会“狂欢”,学会“Camp”,可能会使艺术更自由一些。
D:你认为你的作品主题是关系到人类共有的、全球性的,还是具体到中国的?或者说你的假象观众是全球性的还是具体到中国的?
W:在我最初开始做艺术的阶段,我一直都认为我的假象观众是中国观众,作品中说的也都是中国的事。但长期在意大利和美国的生活,使我的角色有所转换。一直以来,非西方艺术家比较多的都是以西方的视点,去看待自己的、地域性文化现象,反过来做的几乎没有——也说是说,以非西方的视点去看待和表现西方。我的个人经历,使我能够站在多元文化的边界上,或者是说能够在各种文化的夹缝中,看到大家寻常看不见的一些东西,这可能就是您说的全球视野。
D:谈谈作品《猪的故事》?它让人想起乔治·奥威尔的《1984》和阿道司·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
W:这个作品分为两个部分。故事1是温馨颂歌混合了被宰杀的撕裂叫声,故事2是“Boom Shaka Laka”VS“英特奈雄耐尔”,这两个故事也许正好对应了《1984》和《美丽新世界》。不过我没想那么多,它们只是来源于网络上几张有趣的图片,后来发展成现在样子。尼尔·波兹曼说过,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一种是奥威尔式的——文化成为一个炼狱,另一种是赫胥黎式的——文化变成娱乐至死的舞台,变成一场滑稽戏。而我感觉我们身边的威胁不是奥威尔,也不是赫胥黎,而是奥威尔+赫胥黎。
D:你认为你的作品更多的是参与揭穿负面值或者是传达正面值?
W:我不知道“正价值”指的是什么。我想也许是惩恶扬善,或者除暴安良什么的吧,就像美国大片,结尾时正义总是在占胜邪恶,很傻逼很搞笑。
我的作品不提供道德评价。我是艺术家,我只提供形象。因为我相信在我提供的形象中,观众自己会找到一种东西,很好玩,他会去笑,或者感到很焦虑,他去思考,或者很恶心,很难受等等,我觉得这些都是我作品的一部分,作品也变成活的了,在此之前,它们躺在墙角或者睡在计算机里,只是一堆颜料和数据,其它什么也不是。
D:你怎样看待自己的文化身份以及和艺术史的关系问题?
W: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独特的文化身份。我出生在中国,在意大利读的本科,然后是美国的研究生,我不知道我是哪个文化里长大的。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作为一个艺术家,重要的是用自己的图像方式讲话。至于艺术史,我不怎么关心,我觉得那是一些人编出来的,比如说现在我正在美国的艺术学院里,教美国的学生们西方的艺术史,我觉得够荒诞的。
D:你的故事会结束吗?
W:不知道。我这个人对什么都很好奇,总喜欢东张西望,总想推开那些没曾打开的门,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未来会有什么变化,说不清楚。总体来说,故事不会结束,但是讲故事的人在变化,境遇有变化,想法在变化,所以讲故事的腔调可能会有变化。
[文本整理:Nancy Margolis画廊]
编辑:孙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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