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房奇
房奇作品展“Folice仿利斯”的主题“Folice”,源自英文单词“fake +police”的拆散与重组。是以词语的误读和错位作为切入点,从而生发出多重的、对于规则与秩序的审慎思考及质疑。
“fake”的本源含义是“伪造、篡改、赝品和冒牌货”等等,而在艺术家的创作系统中,“伪造”与“篡改”却正是他与观众重建彼此关系的“戏谑”密语,并代表着一种极不稳定的、且随时在转换的疑问状态;与之相对的“police”,在社会性的话语系统中则是规则与秩序的强硬化身,并不断地用固定的思考路径,对不稳定的疑问状态进行着干预与切断。而“Folice”正是艺术家在“fake +police”二者相互渗透、又彼此抗拒的关系基础之上,对固有的美学思维和社会系统画出的一个巨大问号。
在这次展览中,有很多以“无题”(Sans Titre )为名的绘画作品,单纯从表象上看它们极具装饰性,但其真实的来源却是钞票上被放大的底色和纹理。当这些看似唯美的视觉构成因货币而具有强烈的社会属性时,绘画也成为一种类似现成品加工的、具有综合性的表达方式。而其中蕴含的点、线、面、色彩构成关系等等,在模糊和打乱着货币原本单一的符号指向性的同时,也为观众提供了更多用来解读作品的宽泛入口,并将艺术的审美功能,完全融入进关于社会结构的插入式隐喻之中。
“无题”系列作品
房奇的画中有一种真实与虚幻的防伪标,指示着你应当在虚幻与真实的重重迷宫中如何验明正身。他说:“我愿意去找一个视觉上比较愉悦、轻松的主题。我把钞票上的一些具象东西给扔掉了。剩下的,通过抽象或者说是波普的理解方式去把它成为一张画。但是这些东西都有一个源头,我们仿佛在看一幅抽象画,其实才发现,真实地讲,它可能就是一个货币。发现它是货币之后,你又会联想到它的概念,它的政治经济关系,它的观念,它的哲学,甚至又在抽象美学中去寻找点、线、面、色彩构成关系等等。而我只是把这件作品当成是一个有向往的行为,我只是呈现了这些画。”
Funambule 行为影像截屏 2007年
本次展览中的一件行为影像作品“Funambule”(走钢丝的人),也是围绕着对于秩序与规则的思考而展开的。作品中,艺术家用3分6秒的时间,沿着某条欧洲公路的白色单实线,穿越两边的喧嚣车流,一步一步走出,并消失在画面之外。艺术家认为:“在这个影像上,有一条公路中心的实心线,按照交通规则来说,左右两边,你是不可以跨越的,它就像是一堵看不见的墙……如果把它左右两边看作是一个八卦图的话,我们当然可以这么想。我觉得艺术本身就是一个问号,它不会是一个确切的东西,就如同我在那实心线上走,谁能说那是白或者黑呢?”
信仰被证明超越了规则 行为影像截屏 2010年
而装置作品“Folice”则是一辆被篡改的国外的警车,中文“仿利斯”的语义在此也进一步得到印证,并成为一种对于秩序规则的认同与反讽。认同的部分包括:“艺术”原本即是意识形态的一种表现形式,本身包含着浓烈的社会属性,不可回避被刻上秩序与规则的烙印;而反讽的部分,则是通过仿制与篡改,将原本清晰的秩序,重新放回到辩证的模糊地带,并对其提出反向的质疑。也如艺术家在其影像作品《警察打屁股》中所呈现的:用规则对规则进行惩戒,导致了规则与意义的失效,并最终变成一种对于自身的反讽与嘲弄。
艺术家认为:“规则,一般指由群众共同制定、公认或由代表人统一制定并通过的,由群体里的所有成员一起遵守的条例和章程。它存在三种形式:明规则、潜规则、元规则,无论何种规则只要违背善恶的道德必须严惩不贷以维护世间和谐;明规则是有明文规定的规则,存在需要不断完善的局限性;潜规则是无明文规定的规则,约定俗成无局限性,可弥补明规则不足之处;元规则是一种以暴力竞争解决问题的规则,善恶参半,非道德之理的文明之道。”
尼罗河水/Nile Water 2018年
展厅中央的作品《尼罗河水/Nile Water》是将一桶尼罗河的水空运至中国,并在北京的冬季让其自然冻结成一块冰,保存在展厅中。房奇认为“这个冰雕看起来粗鲁简单,没有任何视觉艺术可言,但背后隐藏着一个时空概念,它是一个时空雕塑。”这件作品也让人联想到房奇最喜欢的艺术家埃利斯,埃利斯曾在作品《时间的悖论》中通过推冰的行为展示了时间从有到无的过程,而房奇的“尼罗河”则更多是在追问尼罗河水结成的冰与时间和空间的关系。
从某种意义上说,房奇非常擅长用具有社会学性质的美学理念,来呈现自我对于这个纷繁复杂世界和时代的思考。但艺术家却并不会给观众提供一个具有固定指向的答案,因为他认为艺术具有不断发展的特性,他的每一件作品都是在向观者提问,而又不给予任何确切的答案。或者说,房奇用作品为观众和自己提供了一个极具开放性的结果,而沉浸其间的寻找与解码过程,也让始终保持动态的问号,成为其艺术系统中最值得品味的部分。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