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5日晚，香港苏富比2019年秋拍中，常玉晚年巨作《曲腿裸女》以1.98亿港元成交，冠绝全场。画中裸女躺在纯白色的抽象背景中，双腿一横一竖屈曲交叠。异乎寻常的是，艺术家采用从底往上看的方式，特写放大了裸女的下半身，这样夸张变形的裸女身姿，让人联系到东方山山水奇石的造型。在中西艺术史上，常玉，这位毕生浪迹巴黎，一生境遇令人唏嘘的艺术家有着不可取代的位置。

常玉《曲腿裸女》, 一九六五年作。

中国现代主义艺术的先锋

常玉本名常有书，1900年10月14日生于四川顺庆（今南充市）的书香世家，家境殷实。14岁即随著名文学家和书法家赵熙学习书画，起点颇高。1919年中国掀起了五四运动，如火如荼，出国热潮高涨。

常玉

一年后，20岁的常玉前往法国巴黎。与绝大多数留法学西洋画的中国人不同，常玉没有选择考入正规的艺术院校，也不进美术学院进修。他常在咖啡馆里一边看《红楼梦》或拉着小提琴一边画画。他过着波西米亚式的生活，据说通宵达旦地泡在酒吧里喝得烂醉，与漂亮女子谈情说爱，既是游子，又是浪子。

坐在扶手椅上的女人，1920-1930，耿画廊

他出入高级餐厅，去各地旅行，高价雇佣模特。因有在国内经商的兄长的资助，常玉无需为金钱担忧。25岁那年，常玉的作品便已入选秋季沙龙。在感情之路亦颇为顺遂，29岁那年，他娶了法国贵族女子玛素·哈蒙尼耶为妻。

香港苏富比2018春季拍卖会现当代艺术晚间拍卖，常玉 《睡美人》，最终成交价46，877，500港币（图片由香港苏富比提供）

肆意张扬的青春随着兄长去世戛然而止。他的经济状况急转直下，而在婚姻生活上，因妻子忍受不了丈夫的挥霍无度和对女人的眉目传情，终以离婚收尾。常玉的人生瞬间跌落到低谷。生活虽艰辛，但在艺术上，他不曾有丝毫的懈怠，依然从容不迫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创作着。

常玉，《枯枝》，1962，石版、四色／紙本，14.8 x 18.4 cm(由誠品畫廊提供)

他当然也从西方汲取了大量养分，但他所输出的，都是经过自身消化以后的东西。这种文化上的自信自守，在青年时代未必经过深思熟虑，更有可能是出自散漫任性的一派天真。常玉之不同凡俗，在于一出手就是他自己。

香港苏富比2018春季拍卖会现当代艺术晚间拍卖 常玉《仰躺的豹》估价30,000,000-40,000,000港币（图片由香港苏富比提供）

女人胖，盆花瘦，动物小

裸女、花卉和野兽是常玉作品中的三大主题。纵观他的作品，有着简练的构图，对比强烈的色彩，尽管大多是油画，但是抛却了西洋绘画法则，诸如透视，明暗立体关系。他的用笔完全是东方式的笔墨线条，夸张变形，极具写意的韵味，带有鲜明的主观性的审美趣味。然而当时常玉的作品难以成为西方艺术世界的主流，由于特殊的时代，他的名字在国内更是无人知晓。

丰盈的女人，细瘦的盆花，小小的动物是他作品独特的辨识度。女人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欲望和爱；盆花寓意高洁的精神世界，和离土而居的畸零；那些画面中很小的动物，在一个巨大的世界里自由而无反抗之力，就是他自己。近年来常玉无疑是收藏界的宠儿，作品动辄过亿，然斯人憔悴，千秋万岁名亦不过是寂寞身后事。

猫与蝶，1931，油画 画布，60x85cm

艺术就是“简化, 再简化”

台湾地区藏有最多的常玉画作，每一次的展出，仿佛都是对这位死于异乡的游子的又一次招魂。他的画前永远人头攒动，因为他好懂，好看、干净。他是东方审美的原乡。

双裸女，1929

他曾自言, 他的艺术就是“简化, 再简化”, “太多的细节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精简的力量才更丰富无穷”。这就是常玉，他画得简单却无比精准，岂是易事？

孤独的象，1960s，油画 纤维板，80x130cm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