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的艺术家有其表达社会现实,关于社会的艺术作品,但是我们把它们称之为浪漫主义不是因为表达了社会现实,而是因为他们的艺术所呈现的风格、形式的不同来定义浪漫主义。也就是说,现代主义艺术拿来被述说,是在于艺术的形式上的自律,艺术自律使得艺术可以与社会有某种疏离、陌生化。疏离是艺术以陌生化为前提,现代主义艺术是在风格形式上对前面艺术的反叛,我们既定的视觉习惯还停留于传统艺术审美习惯之时,艺术家就在于形式、风格上的实验来达到使得观者有陌生化的效果。艺术语言或诗歌与日常语言的关系,就在于艺术语言是陌生化了的语言。俄国形式主义的理论,教给我们的理论是,艺术的存在价值就在于它的陌生化,而疏离就通过艺术的陌生化使得艺术与社会的疏离,这种疏离间离了艺术与社会,也说明着艺术形式上自律的最终依靠处,是在于艺术与社会的各自分明关系。是以,艺术可以在艺术的专业领域里,自足的体系和社会在某种程度上作着对应。当一个演员在舞台上,既要进入角色,又要让观众知道,提醒观众这是在演戏,以此来对社会进行批判。现代主义艺术在遵循着这样的策略促进艺术史的丰富。而确实这样的策略,姑且称之为策略,或称之为现代艺术史自身的逻辑,使得现代艺术走到了尽头、胡同。现代主义常常以前卫的姿态来反叛以前的艺术传统,而恰恰在于随着现代艺术的发展,现代主义的艺术也随之在艺术的体系、历史之中成为了传统,这也是现代艺术最为悖谬之处。当现代主义艺术的流派的接连出现之时,我们也看到艺术自律这一原则,使得现代艺术或者将艺术以平面化、抽象的画面出现,或者放弃掉这一原则,打破艺术自律。前者,我们看到的是抽象表现主义在美国的兴起,也是现代主义艺术在理论上的终结;后者是达达将现成品带进了艺术的领域。现代主义艺术在形式的界限之内走到了尽头,具象——抽象、立体、透视——平面化这样渐进的过程差不多就是现代主义艺术在艺术实验里的方向。在这方向之中,以艺术自律的原则来定位了现代主义艺术自身。
回溯现代艺术史,现代艺术是以艺术史的逻辑,理性的驱动力来定位艺术,这样的艺术在一定意义上也是精英的艺术,纯艺术的。像康定斯基所论述的,现代艺术是处于金字塔的顶端,和大众文化、通俗艺术保持着距离,就好像精英是在大众之上一样,现代艺术也也在大众、流行之上。精英与现代艺术是在同一个层面的两物。现代艺术是在艺术自律之下去批判社会,或者在仅仅在形式的变革上,通过疏离、陌生化来定义艺术与社会的关系。现代艺术将艺术视为一个自足的体系,所以艺术要么通过艺术的形式上的实验,以对抗现实,或者直接介入社会,批判社会。
人民艺术与社会
其实,在现代主义时期,现代艺术就在拓宽艺术的表现范围,所用的材料,并不仅仅表现在画面上,而是除了画笔、颜料之外,还有就是借用了现成品。当杜尚将《泉》放进美术馆之时,我们就知道艺术的界限被无限地放宽。但是这一放宽,还是由艺术家自己来定义的界限。即是说,只有艺术家才可以定义艺术,一件艺术作品只有在艺术家的标签之下,艺术作品才能成其为艺术作品,艺术称之为艺术。无论杜尚将小便池是作为调侃,还是对于美术馆制度的讽刺,还是看到的是艺术家对于艺术定义的权利。而正因为这一点,我们才得以接受艺术中“现成品”概念的进入、实施。生活当中人人都在借用日常用品,有时也以审美的心态去创作日常用品,以艺术的方式,而这样的日常用品不能称之为艺术作品;这样的行为同样地不能不称之为艺术。从中可以看出,艺术家对于艺术的专制,从其命名艺术、借用“现成品”可见一斑。但是,这里相对于现代主义的艺术来说,有一个突破就是,艺术可以是更为社会性的艺术:当现代主义艺术家在画面上进行艺术实验的时候,现代主义艺术家是在艺术的自律体系里面定义艺术与社会的,现代主义艺术的艺术世界里我们所看到的是色彩、线条的形式因素;而在现成品(日常用品)的介入,使得艺术世界更为丰富,它加入了更为丰富的艺术作品,在生活中只要是艺术家创作出来的作品,就能成为艺术。“现成品”的艺术与现代艺术相比,更进一步的,艺术可以是更为民主,这样来设想,画笔、一切其他的创作方式,都可以是现成品的艺术,只不过是一个先来后到的问题,现成品只是较前者更晚介入艺术世界,又或者以“现成品”的概念来看,无论画笔、其他材料都是现成品,这些只是原始的现成品而已。
随之出现的装置艺术、观念艺术、行为艺术等等艺术门类将艺术表现的范围进一步地扩大。其中尤其是行为艺术,更是将行为的过程视之为艺术。这一点,使得艺术与社会的关系更为密切,因为行为可以是日常的行为,也可以是艺术的行为,就在于我们是怎样定义这样的行为,可以是行为艺术,也可以是普通生活行为。在行为艺术看来,艺术与社会仅仅一线之隔,而隔就在于艺术家怎样定义自己的行为。这样,社会之中的物、事件都可以是艺术作品,关键在于艺术家的定义是如何界定艺术的,其过程是怎样的。艺术停留于架上的艺术,以波普为例,它是表现日常用品的艺术,以此来批判商业社会、消费主义,虽然我们可以怀疑波普的态度、动机是否是如此但是可以看出波普艺术(连同其他艺术:装置、行为等),同现代艺术其实质上是没有太大区别,基本的前提都是以艺术自身去看待社会。艺术是否有其社会性的一面,是在于艺术在社会面前始终是艺术家的艺术,而艺术家只是社会之中一类群体。这就限制了艺术是社会性的艺术的程度,至少在量得区别上可以如此去说。至于其从其本质,或单个艺术作品来说,则是另当别论。
从社会之中的物、事件都可以成为艺术作品之后,博伊斯有一句话:人人都是艺术家。博伊斯提出了“社会雕塑”这个词,也就是艺术可以是更为社会性的可能。“人人都是艺术家”比之“什么都可以艺术”应该是探讨艺术与社会更好的提法、理论。“人人都是艺术家”规定着艺术家可以是更有广泛的社会属性,艺术家可以更广泛地包含其他社会成员,也即是说艺术可以是真正人民的艺术,就成为人民艺术吧。也打破了艺术家创作艺术作品、定义艺术的专制。虽然,博伊斯的“人人都是艺术家”、“社会雕塑”只是他做艺术的一种策略。但是,其思路正好应合着,艺术怎样可以是更为艺术性的这一话题。从现代艺术史、及其后来的各个艺术流派来说,艺术都以理性的逻辑发展,艺术自律、现成品来书写艺术、艺术史。艺术以理性的哲学来规定艺术自身,艺术以感性的方式呈现艺术作品,所以无论艺术作品的风格形式是何样,它都是艺术以其自身的逻辑规定着。理性——感性,二者在艺术上,理性在艺术本身的逻辑上表现,而感性则是我们感受艺术作品的美学;有时艺术品是要表达某种观念,但也同样的只是艺术自身的理性规定的理性知识,与艺术史、艺术以感性的风格、形式呈示于外一样被艺术自身的理性规定着。这样把艺术就视之为一个自足的个体,是属于艺术家的艺术的个体。“人人都是艺术家”说明着人实现艺术的自由,艺术不是被艺术的既成原则固定着,逃出了只是艺术家规定的艺术。也就是说,人民艺术首先是社会性的,然后才是艺术;它和现代艺术完全不同的思路方向是,现代艺术是与社会是两相对应的。艺术的理性规定着感性方式一样,人民艺术说明了实践艺术的自由,“人人都是艺术家”,就是说人是生而自由的,没有为什么,每个人都有实践艺术的自由。这或许就是人民艺术的理论基础。在现实的层面上看,它至少取消了精英艺术的观念,艺术不是天才的呈现。是以,艺术与社会的关系,可以这样去理解艺术本身就是社会的,而不仅仅是有其社会因素。
【编辑:成小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