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剪掉浪漫主义的盲肠,让肉身退场 2012-03-29 12:57:31 来源:豆瓣网 作者:一杯生普洱 点击:
王军作品的问题很简单,我能看到了艺术家所说的“回到以前的一个愿望,试图打破自己安逸的生活状态”,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阿昌的行为“草场地十世”中,他们说作品的含义是“在每个人的一生中,都充满着目标与等待。青草遍地的诗意,却要经历残酷的现实,就像愚公移山,孤注一掷。

请剪掉浪漫主义的盲肠,让肉身退场:评阿昌和王军最近的行为

文/一杯生普洱

 

鲍德里亚对于当代的基本归纳是认为当代社会的发展是以符码生产为核心展开的。这种“符码生产”的理论在既体现为对马克思主义“前商品,商品和商品化”三个阶段的延申,也是他所师从的列斐伏尔思想的遗存。列斐伏尔的思想也影响了居伊德波,德波提出当代社会的生产所制造的是“景观”。初看,鲍德里亚的符码和德波的景观差不多,但是其中仍有微妙的区别。“景观”所强调的是在当代生产中所创造出来的事物在物质层面的体量。而“符码”则强调的是当代的生产非物质化的一面。

 

德波和鲍德里亚的观点对于当下都有着非常深刻的意义。前者影响了艺术家对于景观的警惕,而后者则保证我们对于的日常文化的警觉。遗憾的是,他们一度成为了艺术家对抗现实的武器,但是同样在今天也成为艺术家制造景观或者符码的工具。关于当代艺术家乐于制造景观的问题,在以前对于张洹的批判中已经谈到了。今天我想谈论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就是现在年轻艺术家将反物质化作为一种姿态(符码)的倾向。虽然这个倾向开始于储云这些艺术家,但是引发我思考这个问题的则是这两天突然地被谈论比较多的两个行为表演:阿昌的“草场地十世”和王军的“减肥计划-15”(同样引发这个思考的还包括朋友推荐的旧文“阿兰巴丢:当代艺术的15个问题”。)

 

两个行为作品我都不喜欢。王军作品的问题很简单,我能看到了艺术家所说的“回到以前的一个愿望,试图打破自己安逸的生活状态”,这不难,但是我觉得下一句作品阐释:“此刻的决定有可能改变未来的状况,但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无法改变过去对当下造成的时间和空间上的影响。”就有些扯了。一是这是句废话,二是完全不用这个没意义的行为来证明。在后来王军说用这个来隐喻对于物质生活欲望的去除,这就更扯了。这种象征主义的情绪其实还是在试图制造一种意义上“景观”,而这个景观或许正是当代艺术本意要反对东西。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阿昌的行为“草场地十世”中,他们说作品的含义是“在每个人的一生中,都充满着目标与等待。青草遍地的诗意,却要经历残酷的现实,就像愚公移山,孤注一掷,永远出发却永无抵达。一岁一枯荣,即便千年。”说实话,这文艺青年的小清新文字已经把我对阿昌作品的行为仅有兴趣都废弃掉了。

 

您把这种象征的意象说得如此的明白了,以致于我不用去看了。我懂了,我知道了,我只需要看到画廊中那些用于出售的纪录行为的照片和现场遗存就够了,而现场是在这些地方唯一没有存在必要的地方。说明这么简单一个道理,何必折磨自己那么长的时间。我真的不明白,看点长出来的青草怎么就浪漫了,而且为什么要睡在外面看一个月,睡在外面也行,为什么不用帐篷要用睡袋。或者真的体重减了欲望就减了,或者谁能告诉我减15公斤肉能减掉那些欲望,如果15斤呢?

 

无论王军也好,何云昌也好,他们这种将自己囚禁在一个时间和空间维度之间的做法谢德庆在很久以前就做过了。模仿并非这些作品的唯一问题,它们的最大问题是艺术家要还要加上一个象征主义的(去除物质欲望)和浪漫主义(青草遍地的诗意)的盲肠。一旦有了这个盲肠,这些作品和那些二线城市中忽悠城建经费用老鹰展现奋发图强的不锈钢雕塑就没有任何区别,它们都是找个陈旧的形式,附个幼儿园的观念然后忽悠着你我他。

 

还是回到开头的鲍德里亚吧!就像德波的景观理论既教会了艺术家反抗景观也纵容了艺术家制造景观一样,鲍德里亚归纳出当代社会符码生产的特性,一方面造就了艺术语言的非物质化倾向,另一方面也使得的“非物质化”成为今天艺术化生产的一种符码。但是或许今天的工作不是反抗日常生活中的符码生产,不是反物质化,而是反对艺术中的符码化,反对将“非物质化”作为艺术生产的符码!

 

无论是王军也好还是阿昌也好,他们那个象征主义和浪漫主义的盲肠,充分的暴露了他们并非是在颠覆景观解构符码,相反他们的作品看似有着“非物质化”的时髦外表,但是本质上确实创造另一种陈词滥调的符码。我们在20年前的玛丽亚阿布拉莫维奇和谢德庆那里已经看到这种用肉身的对抗和逃逸结构符码的方式。今天这种非物质化方式已经被符码本身所掳获,而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肉身退场”,让肉身既不被物质所规训,也不被当代艺术的庸俗观念所规训。

 

这个浪漫主义和象征主义的盲肠已经制约了王军和阿昌的作品。人们要么想象肉身等待青草泛绿的文艺青年小清新意象,要么研究阿昌的睡袋是否国际名牌从而贬低肉身之痛。其逻辑仿佛是作品的深度和浪漫情怀和阿昌肉身所受的苦痛要成正比。

 

所以,我想劝告阿昌和王军们,请让肉身退场吧!肉身的存在,只会让它们看起来就像那些靠残废来博取同情的乞讨!

 

附录:这种形式主义(非物质化的符码)和浪漫主义的在阿兰巴丢笔下被描述为一种当代艺术的困境:

 

“我认为,当代艺术的重大问题是怎样才能避免做一个浪漫主义者。这个问题很重要,谈起来也很难。更准确地说,是怎么样才能避免做一个形式主义的浪漫主义者。这就像把浪漫主义和形式主义混杂在一起。一方面是对新形式的绝对渴望,总是需要新的形式。现代性就是对新形式的无限渴望。而另一方面呢,迷恋身体,迷恋限定性,迷恋性,暴力,死亡。

 

……艺术不是一场崇高的降落,从无限降落到身体和性欲的有限的不幸,而是通过物质减法的有限手段生产无穷无尽的主体级数群。

 

……减法的第二个意思是不要沉迷于有限性,迷恋暴力,身体,痛苦,迷恋性和死亡,因为这只是颠覆了快乐意识形态。在艺术创造中,我们常常迷恋受苦的身体,性欲的艰难之类,以此颠覆这种快乐意识。我们不需要那一类的沉迷。艺术创造有批判快乐意识形态的必要性,然而,通过一个新的视野,一种新的光亮,某个可以称之为积极的新世界,也是一种艺术必要。所以,艺术的问题也是生的问题,而不总是关于死亡的问题,这就是第一个命题的含义。我们有必要寻找一种艺术创新,它不迷恋形式的新奇,不迷恋残暴,死亡,身体和性欲。”

 


【编辑:成小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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