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艺博会场

香港艺博会现场

从ART HK 12的火爆销售现场和超高的人气来看，说亚洲艺术市场的中心在香港一点都不为过，只是内地的艺术界在为之欢呼的同时，很少有人意识到站在亚洲中心点上的主角并不是亚洲人，欧美人反客为主地使得香港艺博会更像是西方资本在中国下的一个蛋。

尴尬的“本土想象”

自2011年巴塞尔控股香港艺博会60%的股份的消息传出以后，香港艺博会以后来者居上的姿态将上海、北京等地从亚洲艺术中心争夺战中踢出局。对巴塞尔模式的成功挪用，再加上香港作为亚洲金融中心之一，中西文化的背景，使得ART HK 12一经亮相就像是在揭大陆艺博会的老底——无论是从参展规模、画廊水准、组委会的专业程度，还是从成交结果来看，本土艺博会离它们所标榜的“国际”差的不是一丁点。

香港艺博会的成功在于它能稳稳地操纵国际盘，所谓的国际往往有由眼界决定的。先以ART HK 12中的参展画廊数量为例，参展的266家画廊来自世界38个国家，这不仅反映了巴塞尔艺博会出色的品牌效应，也体现了展会总监MagnusRenfrew整合亚洲艺术资源的能力。据闻，Magnus Renfrew毕业于圣安德鲁大学，专攻艺术史，曾在博物馆、拍卖行、画廊等地工作过。2008年在创立香港艺博会之前，他曾担任上海对比窗画廊的展览主管。在移居上海前，他曾在拍卖行工作过七年，主要为拍卖行搜罗国际上的当代艺术作品用于拍卖。

再如，参展ART HK12的绝大多数中国画廊表现平平，乏善可陈，似乎还不太知道如何从一个国际型的艺博会中脱颖而出，而惯常走海外路线的长征空间，似乎更知道该怎么跟西方玩，此次带去香港艺博会的作品无论是在气场还是语言上都相当有水准，堪称参展的中国本土画廊中的佼佼者。又听说艺博会期间，卢杰包了一艘游艇邀请一众藏家和艺术家游览香港海景，想必在觥筹交错间把生意做了，还能拉近藏家、艺术家之间的关系，藏家以后砍价都不好意思了。

中国本土画廊在ART HK 12中的尴尬境遇，实际上也是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到现在的瓶颈之所在——随着政治符号类的作品日渐式微，在与国际当代艺术接轨的时候，多数中国艺术家选择打“观念”牌，但国内的艺术市场追捧的多为强调技法功底的架上绘画及写实作品，使得观念艺术成为独立于市场之外的学术调剂，类似的艺术创作被分散为很多家画廊代理，只能搭着架上绘画进行零售。也因此使得参展ART HK12的中国画廊带去的作品很单一，且没有核心竞争力，很难吸引国际藏家的关注。

相对于一直饱受指责的中国当代艺术，中国买家的强劲购买力一直是国内外所津津乐道的，也是最给中国人长脸面的话题。如，2011年年底Art Price所声称的“中国已经成为全球艺术品交易的第一大国”和Art Tactic的“中国当代艺术市场信心指数最抗跌”就像两顶大帽子，使得很多人自豪地认为“中国藏家买下世界”，也因此有很多媒体都在研究中国藏家的品味，以期从中西方话语权的更替中找出下一个市场热点。但遗憾的是，从ART HK12的现场表现来看，中国藏家的崛起绝对是个伪命题，那些西方的极简主义作品和观念艺术不在中国藏家收藏的安全范围内。说白了，中国藏家对国际当代艺术还是懵懂概念，再加上以欧元计的作品价格，让中国藏家在不知水深浅的情况下不敢贸然涉足。

卖得好才是硬道理

自香港艺博会开幕以后，火爆的销售情况一直是媒体最热衷的讨论角度。当销售情况如捷报般登上各大艺术媒体和网站的头条，再配以艺博会现场人头攒动的图片时，很多人都直呼金钱味太重熏得慌。纵使再熏得慌，不该抹煞的事实是，此届香港艺博会的参展画廊水准很高，业内普遍反映比Frieze还要好，可谓是“站着”把钱赚了。

在笔者看来，香港艺博会之所以会受到这样的苛责，与国内本土艺博会从来都没搞清学术与商业之间的关系有关——更为有趣的是，在中国当下的语境中，不管是拍卖还是画廊，抑或是艺博会，所有的一级二级市场都在讨论学术，这或许意味着学术建设在中国本土下的缺失。在学术的重压下，中国当代艺术的市场份额虽然处于缓慢增长中，但基本上都是小圈子内的自娱自乐，在艺博会VIP之夜各路江湖人马很江湖习气地聚在一起，错过了它，就等于错过了整场艺博会。于是，在本土艺博会纠结于学术与商业之间的区别的时候，业内自娱自乐式地将艺博会成了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格局越来越小。

网上还有一些批评，说ART HK12中美女如云，遍地西装革履的场面看起来更像是“装B大会”，后来笔者一琢磨，觉得这样的批评有点浅薄可笑：它浮华的种种，不过是商业的外包装，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艺博会的成交额增加筹码，又有何不可呢？对此，ART HK12中让人晕眩的销售红点就是最好的回应：如，Boers-Li画廊在VIP之夜就卖掉了陈彧君长5米2的大画，其后还陆续卖出了宋琨的两件绘画作品，以及薛峰、仇晓飞、张伟等人的作品；台北的林舍画廊带去的15幅刘炜的绘画作品，定价均在100—400万之间，在VIP之夜就已经全部售罄；上海沪申画廊带去的作品在展会的第三天已经卖掉了60%，又换上了一批新的作品；北京公社带去的胡晓媛、马秋莎、梁远苇、王光乐、谢墨凛等人均有销售……此外，西方画廊大鳄带来的作品也有一些被稳稳地接住，如White Cube以50万欧元售出了一件Georg Baselitz的作品；高古轩带来的三件曾梵志新作、草间弥生的雕塑《Flower》全部售出。另外，香港本土画廊战果也不错，如De Sarthe Gallery以超过30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朱德群的作品《No.313》。

或许，在ART HK12耀眼的成绩单前，再多的抨击都显得微不足道。香港艺博会似乎在说明学术和商业是不矛盾的，两者是水涨船高的道理，在成交结果不及格的情况下谈论学术，无疑是杞人忧天。

香港有什么？

作为中西方文化的复合体的香港，自2011年起开始在全球艺术圈中变得重要——西方老牌画廊高古轩、白立方的落户；巴塞尔艺博会收购香港国际艺术展；再到本土画廊闻风而动抢滩香港。目前已知的在香港设有分部的中国本土画廊有唐人当代艺术中心、东站画廊、站台中国、百雅轩、艺门画廊、龙德轩等。

本土画廊的远征香港总是被内地媒体善意地解读为资本扩张的结果，让人错误地认为此举是顺应时势的行为。其实，这样一窝蜂入驻香港的举动很大程度上都是伴随着ART HK 12的应景之作，期望借着艺博会的东风有所斩获。例如，站台中国就是在ARTHK12开幕的当天举办了香港空间的开幕展，而位于宋庄的龙德轩画廊和百子湾社区的东站画廊都是在ART HK12开幕前不久进驻香港的。它们进驻的姿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雄健，相反在商业的挤压下，画廊空间都很小，如位于柴湾工业区的站台中国展示空间大约只有30平米，而东站画廊的展览空间七零八碎就像是橱窗展览那样。

当国际拍卖行、西方画廊大鳄、中国本土画廊先后在香港落脚后，在让香港迅速升温的同时，也对香港本地的艺术生态形成拉拽之势。香港本地的画廊在过去主要集中在中环地区，现在开始向外围扩展，比如中部地区、上环、西环以及湾仔地区。像远征的本土画廊一样承受着高昂房租的还有香港本土画廊，据香港老牌画廊季丰轩的负责人季玉年女士透露，这两年位于中环地段的画廊房租已经翻了一番了。当然，随着西方画廊和中国大陆画廊的涌入，香港画廊在经营方式和经营范围上也发生了一些改变，从经典艺术到当代艺术的转换已现端倪。

作为亚洲金融中心之一的香港，除了名牌、奢侈品外，会有艺术生长的空间吗？对此，香港政府显得野心勃勃，这从正处于发展之中的西九龙文化区及当代艺术博物馆和中央警署旧址翻新成的中型展览场地等方面可以略见一斑。甚至ART HK 12中，组委会举办了私人美术馆馆长座谈会，以期使之成为国际艺坛交流的核心。或许，香港本土画廊和艺术生态都到了一个卸下资本的荣光“重新开始”的时候了。在这一点上，它们和远征香港的内地画廊处于同一个起跑线上。在经济的重压之下，它们如何找到突破口，将艺术家资源、藏家资源和香港这座沸点极高的城市进行有效对接，从而打碎西方资本在亚洲下的这个蛋，这些都是后话了。
 

【编辑：刘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