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宫津大辅所拥有的草间弥生的作品就达到了10件之多,作品的年代从1950年代跨越至1970年代。曾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找了一份夜间门房的第二职业来负担这些作品。时至1996年,他的腰包已无法满足他的胃口,他觉得很难买到草间弥生1965年《无穷网(Infinity Net)》系列中一幅大幅绘画。这幅大画当时价值65000美元,比他一年工资的总收入还多。家人吃惊地发现他居然为作品付了一笔订金。当时,日本的杂志满是放贷的广告,她妻子发现他已疯狂到为艺术而借贷了。一天,她打电话叫他速速回家,同在家中等他的还有母亲和祖母。为了使他免于放高利贷者的纠缠,她们全都垫上自己的钱帮他应急。
1998年,宫津大辅把自己辛苦收藏的这幅作品出借给了草间弥生的首个回顾展。展览首先在洛杉矶艺术博物馆(LACMA)开幕,随后巡展至纽约的MoMA以及明尼阿波利斯的沃克艺术中心(Walker Art Center),最终到达东京的当代美术馆。看到自己收藏的作品挂在首都的美术馆里,宫津的家人也终于退让了,也许宫津大辅并不是完全疯了。
回顾自己的收藏,宫津说:“我非常幸运。我的收藏生涯始于草间弥生。随后我开始接触与自己同时代的艺术家,如奥拉维尔·埃利亚松 (Olafur Eliasson)以及奈良美智。如今他们都是大牌了,15年前都还未成角儿呢,都是初出茅庐的年轻艺术家。那时他们的作品都很便宜,但很有趣。他们是非常特殊的一代。”通过自己的收藏,宫津大辅与这些艺术家之间建立了联系并形成一套交往模式。他坦言:“对我而言,与艺术家交流与收藏他们的作品同样重要。当代艺术的最大魔力之一便是我能够跟每一位我所收藏的艺术家进行交流。从草间弥生到最年轻的艺术家。比如说,我如果想同维米尔交流就不可能。所以,我拥有的每一件作品都带着记忆和交流。”
宫津从未卖过一件作品,他也仍旧以薪资之力继续自己的收藏。最近几年,他开始关注台湾的年轻艺术家,尤其对录像和新媒体艺术家感兴趣。他收藏的录像和新媒体艺术家包括曹斐,高木正胜(Takagi Masakatsu),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以及杨福东。今年6月,韩国釜山初次举办2012年亚太当代艺术博览会。在此次博览会上,宫津大辅举办了一个主题展,专门展出他收藏的亚洲艺术家的20件新媒体作品。我们的谈话在客厅中进行,客厅中有满墙的书籍和画册。谈话间他不停地随手抽取,向我指出他所喜爱的艺术家的作品。即便是在这看似随意的布置中,触手可及也都是大有来头的艺术品。书架是由著名观念艺术家筱田太郎(Taro Shinoda)设计的,灵感来自于那些装载着艺术品抵达宫津大辅家门口的板条箱的颜色和形状。客厅垂挂的窗帘也蕴含着一个非常私密的故事。它由日本时尚设计组合中川裝置(Nakagawa Sochi)以及香港艺术家李杰合作利用旧衣服材料制作而成。这些旧衣服都是从宫津的家人那里收集来的,艺术家让他们捐出那些穿旧了的,或穿破了衣服。窗帘是一个仍在进行中的项目,它就像是一幅用活力四射的日本面料制成的宫津家族的肖像。
宫津告诉我,在他家中,不止那件作品带有他家族的痕迹。宫津的艺术家朋友岛袋道浩设计了一个简约的花园,里面放有一个已然风化了的日式石塑灯笼,以及从宫津祖父母的老宅里抢救出来的一些石头。这是岛袋道浩的想法:艺术家与宫津一起到祖宅找一些遗留下来的东西,尽管许多原物都已经遗失,但他们仍然找到了一些残片来装饰新的花园。
一日将尽,他向我坦言:“你知道,藏家都有些自负。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有责任把自己的藏品放在安全的仓库里,以便它们可以代代相传。”然而,对宫津而言,“梦想之屋”则另当别论。他乐意看到作品环绕在屋内四周,虽然它们都未最终完成。毫无疑问,房子本身就是一件作品,它更适合用于居住和随处鉴赏。
【编辑:郭巍薇】